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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阿祭文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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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4-02-28
属于夏天的栀子花

很小的时候,记得,我家是住的平房。那时候的沙发被单桌布全部都像是苗族人衣服一样的蓝色,有的还带着些许格子。其实我并不反感这样的色泽,反而倒是挺喜欢的。大概是童年的回忆总是会多多少少在人心里占到些许优势吧,毕竟童年是每个人回忆中最薄弱的阶段,也是每个人生命中最充满了遐想的阶段吧……不知道不清楚,反正在书本与教育的渲染下,在社会与交流的认识下,童年,永远就是最美的季节。
只可惜大人们好像对这种颜色不怎么以为然,却似乎充满了憎恨。甚至多年以后当我要求把自己的房间布置成为那种颜色的时候尽然遭到了种种莫名的反对,在他们不同意不同意的坚决口吻中我依稀可以从他们深邃的瞳孔中看到些什么。是啊。那种时候,也便是他们一生中最平穷最艰苦最却于回忆的时候吧。
大人的灵魂我不懂。因为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记得院子里面是石板路,很旧很旧了,石板的边缘都层层剥落,变成一个个圆形的如同荷叶般的地板,古老得让人不堪入目,只消一眼便会坠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石板的缝隙处无一例外的长满了三叶草,一片一片的,却一直被人践踏着。现在想起来,那其中会不会有一颗是有着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守护着这个院落的幸福?只可惜它也一定被踩碎了。忙碌的大人们根本无暇顾及脚下的幸福,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低头看看。
院子里面堆满了煤巴。很脏很乱,却在这脏乱之中永恒的有着几簇胭脂花,永恒的存在着。它们就好像不会死亡不会有尽头不会有寿限一样,只要我抬头,就必然立在那里,从来就没有枯萎过。花是紫红色的,也就是最滥见的那种。是啊,最滥见的一种花儿,在我童年中酿造了一个永恒的永恒。
母亲很喜欢香味,因此,总会在夏天阳光最灿烂的时候买回来一些很香很香的花儿,一些白色的,叶子会一片片从绿色变成白色的花儿。当时我就会拿着那花闭上眼睛闻,再睁开眼睛抬头看。
一片姹紫嫣红。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花名叫孜子。
夏天总是会下雨,但在西南方向的这里夏天的雨多半都是梅雨般的滴滴答答。下雨的时候石板路的颜色就会变深了,胭脂花脆弱娇小的花瓣也便不再入目。我总是穿一件黑色和白色相间的大衣服,仰起头看雨,低头看花。
看照片,那时的我,有着整齐的刘海,乌黑的,齐肩的笔直的头发。还有一双很大很大的,安静的眼睛。
回忆,那时候,好像觉得这雨都是香的。于是从小到大我都会有一句感叹——母亲,又下雨了呢。来,闻闻雨的味道……
孜子花是纯白色的。孜子花就像是一种有着魔力的白石。记录了我所有的,有关于同年夏天的回忆。孜子花,是属于夏天的。童年的每一个夏天。

——后记。
不久前曾因为一些事情路过自己的老家。当时正值暮中,却下着点点雨。平房早已被拆迁,留得一地的废墟。伸头越过高墙。看见墙边的一簇姹紫嫣红。
记得一位名叫丁香女孩的人说过这样的话——
纵然是红尘之外还有红尘,纵然是路的尽头已没有尽头。巷已成墟,亦如我破碎的心。一池雨打芭蕉的寂寞,一地风吹落叶的惆怅,一种对月独酌的凄清。那刻骨铭心的回忆早已在心头择荒而憩。
by阿祭2004 1 19
疲倦的祭司   踏过蔓延在大地之上的寂寞
记忆:http://www.blog.163.com/caplasing/
文集:http://bbs.dmhy.net/index.php?proc=forum:topic&topicid=295111
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04-03-01
[原创]仰望
——或许这世界上的一切你都可以有能力俯视吧。不是或许,是一定的。像你那么好的人,一定一定会上天堂的。
刚刚参加完你的葬礼,静静的看着他们假装悲伤地把潮湿的土一点一点盖在那个躺得有你的木箱子里,静静的看着本来和我一样在地面上的你消失在一块空地上,静静的跪下,把脸贴在你冰冷的墓碑上,让滚烫的泪水从简短的墓志铭上流下,流下,渗入深深的地下,渗入你正躺着的深深的地下。
但我知道,那只是躯体而已。那只是我所熟悉的你的躯体而已。真正的你,真正的你的灵魂,应该正在这蔚蓝的天幕下,应该正在那遥远的天堂中,俯视着这地上的一切吧。你一定会上天堂的。我知道。我真的很爱你,真的,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更加爱你。是的,我爱你——
我死去了的哥哥,恒。

一把烈刀深深的插入了我的手臂,缨红的血液沿着我的臂膀流下,染红了你的衬衫。你一把把刀从他手中抢过来,紧紧的握在手中,往他脸上死命的一划,便抱起我向医院跑去。
我睁不开眼,但我听得见你的声音,我听得见你语无伦次的解释,我听得见你对管理人员的咆哮,我听得见。我听得见当医生说我需要输血时你的肯定。当一颗针管一下子插入我的身体时,我知道了,那是你的血,你的血流淌在了我的身体里。刹那间我感到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输完了血的你离开了。不知为什么。至少没有人告诉我。
由于大量失血而导致了短时间贫血的你最终,在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轮下倒下了。
最后一句话——
祭,等我回来。

我等你回来。恒。仰望无云的蓝天,我知道我看见了你所在的天堂。我会永远永远的仰望,永远永远仰望着我深爱着的你,永远永远,直到我生命的尽头,直到那天你真的回来,回来接我离开。

在路边捡到了一只猫猫,抱回来后不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它静静的坐在我写满了“恒”的草稿纸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直到傍晚我实在没办法了才随口说了一句——就叫你恒了行不行?它竟然呆呆的爬到我的怀里,泪水顿时满颜,紧紧的搂着它坐在地上,阿恒阿恒的叫个不停,哭个不停。它慢慢的蹭出我的手臂,轻轻的添着我脸上的泪,就像好久好久以前的阿恒,在我哭的时候,轻轻的,轻轻的吻着我的脸……
——谢谢你。谢谢你回来。

夕阳下的墓园,萧声时隐时现。我和恒跪在你的墓碑前,仰望蓝天。
2003.8.20 By阿祭
疲倦的祭司   踏过蔓延在大地之上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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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 发表于: 2004-03-06
[原创]色泽
记得很久以前的一个夏天,那时我刚考完中考,便和父亲一同坐飞机去到了上海。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地方,只是觉得很淡然,很淡然,随便看见什么都有一种说不清摸不着的感觉。这大概是所有唯独经历过初三的灰色岁月的孩子们所能体会到的一种空虚吧。特别是在我们这种小地方,一旦没有考上那几所所谓的有出路的高中也就完了。差不多完了,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是全完了。那时候的自己,只渴求能够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呆着,坐在书桌前面呆着,看天,看着夏天独有的蔚蓝色天空,体会着那种色泽的魅力。
很久了,现在还记得那时候呆滞的眼神,像是有一种期盼,一种空虚的,唯美的期盼,似乎是希望能够融入这片天的尽头,很安静的,一个人遥望着世界的一切一切,只是遥望而已,只是一个如同亡灵的存在而已。
那种眼神,被我一直带到了上海的大街小巷,凝视的父亲努力使我高兴的背影,勉强的观望着上海古老与现代的交融,很淡很淡,很平静。终于,坐上了回家的飞机,又要回到这个自己呆了十五年的地方,继续淡然,继续安静,继续在路上楼顶上教室里书桌前仰望头顶上难以触碰的苍穹,继续平淡的努力下去,生存下去。
等待着自己能够被天空拥入怀抱的那个时候,等待着,没有所谓的自己变成蓝色的时候。
飞机一如既往的在天空中飞翔着,飞翔着,像一只大鸟。飞,永远是人们的梦想,永远是每一个人出生以来所必定见到过的幻像。很美啊,那种失重的悬浮感。就如同那时我的心情一样淡然。终于,大鸟落下了,因为人始终不属于天空,因为人始终出生在大地上,因为天空始终不愿容纳人的到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过客,我们每一个人都只能在空中短短路过,形同路人,把高空的色泽留在心中一个不可磨灭的位置了以后就该回家了,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回到自己理应属于的空间。飞机盘旋了一阵,斜着翅膀缓缓俯冲,留下了机场周围三百六十度的视野。
我静静地看着,身旁苍老的父亲也静静地看着,看着,什么都没说。机场旁边有一扇扭曲的铁丝网门,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遗迹了吧,我不知道,只知道那门破败得厉害,锈得厉害,挂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铁锁。
好多好多乡下的男孩子,穿着齐膝的大短裤,过长的白衬衫,没有扣上衣扣和袖口,抑或是根本就没有那些之所谓是正统的扣子,很随意。他们双手紧紧拽着铁网,踮着脚尖,努力向上张望着我们的飞机,张望着,看着,没有什么交谈。黝黑的皮肤,毛毡毡的头发,邋遢的着装,却执著地像是遥望自己的信仰似的看着天空,看着一架架起飞或是降落的飞机。夏天的田野,是墨绿色的海,席卷着山区的风,撩起每一个孩子的头发和衣装,却不见他们动弹。
早已入神了啊。生活在机场附近的村庄的孩子们。
苍老的父亲没说什么。转过头去了。飞机掉了个身,径自落在了跑道上,发出了惯有的轰鸣。但我知道,父亲,一定是在想着很久很久的回忆中的自己了。

这个冬天,我和父亲一同去了福州。再一次来到了天空中,穿透了厚厚的积云,俯视着亡灵们的居所。我们的突然到来,会不会打搅了亡灵们的安详呢。我俯视着浩瀚的云海,希望看见哥哥的身影,不抱任何希望。
云上,还有着更蓝的天。更蓝的天空中,还有着更美的云海。
他们说云朵上居住着亡灵,许许多多的亡灵,那必然是更高的天上,更美的云中。在天空中,依旧需要抬头仰望。
因为,这天空不是属于我的。
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件事,告诉了身旁的父亲。不出我所料,他果真记得很清楚,想必是很在意了。
——好久以前,我还很年轻的时候,便坐火车去旅游。在经过长江边上的一个小山村时,突然看见好多赤裸裸的男孩子从水里面跳出来,站在铁路边的草丛里,皮肤和黄土地一样黄。他们笑啊,笑啊,朝着火车不停地招手,打招呼,尽管更本看不清飞驰而过的火车里有些什么,却高兴得一塌糊涂。终于,当火车走过了,他们便跑起来,越跑越快,追着火车越来越远的尾巴,不停的笑着,招手……
父亲又沉默了。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开口了。
——很小的时候我就常常拖着你小叔叔一起到火车站玩。那时候从来没有做过火车啊,特别羡慕。我们一起蹲在站台上面,看着火车一步一步快起来,动起来,高兴啊,那个真是高兴啊。然后就更着火车跑啊,跑啊,一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看着火车越走越远,不知道去哪里,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吧。那种声音,空荡荡的。一天一天,一看就是一天,一天……那时候,我最想做的就是列车公务员。哎,第三世界的孩子们啊……
我又回家了。天还是蓝色的。美如琉璃。
或许,每一个人都是有梦的。那朵花而在每一个角落绽放,升华,躲藏在灵魂的最深最深处,凝结成了冰晶。父亲的回忆,我是从小听到大的,却发觉没有一次重复,没有一个耳熟的故事,甚至是我时候再要求他在讲一遍过去的哪一个故事,他自己却忘得干净了。梦,始终还是贮藏在回忆里的,不知哪一天的灵魂才会翻个身,透出那么几朵花瓣呢。
过去的孩子们追逐着火车,无论是贫穷还是动荡,是梦还是未来。每一个孩子追逐着火车,一天天长大,长大,看见了自己的未来,淡忘了儿时的梦幻。黄土地上奔跑着男孩子们的脚步,如同当年追日的夸父,成就了一个时代的梦。
现在的孩子们仰望着飞机,无论是忙碌还是悠闲,是梦还是未来。每一个孩子都抬着头渴求着飞翔,满眼里映着蓝天的色泽和希望,一天天长大,长大,去成就自己一生的梦。
有的孩子终究追到了梦,有的孩子还是淡忘了梦。一切一切,如同涟漪,留下了波痕,却终究还是会平静。只有他们的皮肤那种蜡黄的色泽,只有他们眼中曾有的那种闪亮的神色,如同昼光。
梦的色泽,是一个孩子一生中最美的天空。总有被铭记的那一瞬,那是在自己终将融入梦的时候。
BY阿祭2004年2月28日星期六
疲倦的祭司   踏过蔓延在大地之上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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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 发表于: 2004-03-14
[原创]猫的天空
夕阳下的天空就好像用彩色铅笔涂上去的一样,什么颜色都少不了,什么色素都取得出。但是锚摇头了。它只要一片蓝色就够了,一片可以让人落泪的蓝色。
蓝色是天的颜色,是寂寞的颜色,是海的颜色,是空气的颜色——但偏偏,那不是自己的颜色。自己的毛是黑夜般的漆黑,自己的眼睛是火一样的红色,自己的脾气是炎一样的暴躁,自己的自己,自己的自己还有什么够得上这种天空的蓝色?于是便坐着,坐在屋顶房檐上,坐在一大片一大片的没落的蓝天下,静静的坐着,仰望,叹息。
咬着彩色铅笔固执地把桔红色和天蓝色添在一张白纸上,最后连自己都不忍心看。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一片天空呢?
于是猫便不再呆呆地看着天空。它低下头爬起来,继续流浪。却始终低着头。
其实流浪是一件很寂寞的事。一个人走着,听着自己的脚步,看着自己的影子。其实一个人活下来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亲眼目睹着别人的死亡而自己又没有死。这种感觉有时很凄凉,对于一个有自信的人。它可以为自己身边的人离开而悲哀而同情。这种感觉有时也很懦弱,对于这只猫。它自认为自己是没有勇气而摒弃死亡,逃了出来。
自己是一个逃兵,这是多大的一种耻辱啊。
它听说人死后会有一个灵魂,灵魂会进入天堂,得到上帝的光的照耀,得到生前失去的幸福。于是它就理所当然地认为猫死后也会有一个灵魂,会进入那个隐藏在蓝天之下的天堂,那个存在着的,消失在蓝天之下的天堂。
它也听说人死后会有一个灵魂,灵魂会进入地狱,受到罪恶之火的炙烤,忍受痛苦以弥补生前的罪。于是它也理所当然的认为猫死后也会有一个灵魂,会进入那个地狱,那个存在的,消失在土地之下的地狱。
地狱之火是红色的,猫想。就像我的眼睛。我一定会进入地狱忍受痛苦;天上的云是白色的,犹如它的皮毛。它一定一定在天堂。
我再也见不到它了。
每一个傍晚,每一个夕阳下,猫总是要安静的坐在一个最高的屋顶上,呆呆的望着天。有云的时候它总是期待着,期待着它从中探出头来,期待着它像过去一样对自己笑;没有云的时候,它也期待着,期待着蓝天破掉一个口子,让它专出来,让它对着自己笑。
像过去一样。
可惜,它从来没有来过。
于是,期待就继续。
渐渐,渐渐的渐渐,它老了。曾经光滑的皮毛已经打起了疙瘩,曾经凌厉的双眼已经疲惫的搭下,曾经壮实的身体已经瘦得置剩皮包骨头,曾经听别人说:好漂亮的一只黑猫,现在却只留下唾弃和踢打。曾经。曾经有过的曾经都消失了。统统不在了。
唯一,只留下那个对蓝天的期待。
整整一生的流浪,整整一生的漂泊,一只猫的一生。每一个傍晚,每一个落日,它都在等待着,期待着,从未放弃过。
因为从未实现过。
但它累了。虽然它并不打算放弃。
一天的漂泊结束了。它又再次回到了这个无人的天顶,仰望天空。今天它差点被打死。
肮脏的流浪猫从来都是被人嫌弃的,被打其实也是理所当然,这个它从不会抱怨。只怪自己是这样,却不在乎别人无理的动机。它头很痛,身体也很虚弱,爬上屋顶后日落几乎都已经结束了。望着夕阳最后的点点余光,它突然哭了。
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哭过,哪怕是它死去的时候也只是悲哀了一阵子。现在却哭了,因为错过了一个夕阳。此时此刻,它感觉好寂寞,从未有过的寂寞,好像自己被世界抛遗弃了。什么都离它而去,什么都不等它,什么都走了,只剩它自己一个。不要继续了,不要再孤独了,不想——不想再寂寞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到最后我还是一个呢?……我没有天堂的颜色,我犯下了懦弱的罪,但我只期望一片天空,一片蓝色的,蔚蓝色的,蓝得让人刹那间感动满怀的天空,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呢……?我想你啊……我想你,我想见你……我想到天堂去见你……
哭啊,哭啊,它渐渐失去了意识。朦朦胧胧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
——来啊,来啊……到天堂来吧。我一直都在等你,一直一直。安安静静地睡去吧,一觉醒来你就可以看见你失去的每一个思念。来吧……到天堂来吧……没有人抛弃你,大家都在等你啊……到天堂来啊……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可以到天堂来呢???我,我,我没有天堂的颜色,我……
——你有啊……你的灵魂,你的灵魂是最纯最纯的蓝色,犹如喜马拉雅山上的天幕……你的灵魂,是蓝色的啊……
它笑了。轻轻的,它睡去了。
梦中,或者说,是当它再次睁开眼时,它看到了,一片只属于它自己的,犹如它灵魂的蔚蓝的天空,正照耀着大地,照耀再一只蜷缩在屋顶上的黑猫的身体上。
它好像在微笑,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它的头顶上,是一片只属于它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蓝色的,猫的天空。
(END)
By阿祭 2003.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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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 发表于: 2004-04-04
[原创]新娘
很久没有动笔了,本想在数学考及格了以后再开始写作的,却从来不曾料到这次开始重心着手我的老本行居然是在把泪水洒遍了整个十点半的城市之后。
——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手机是蓝频的,我很喜欢。实在没有办法把自己和这种理性得不得了的颜色连接起来,但没办法,冲动狂是作为一种理性的象征而存在的。我在说什么啊,自己好像真的已经崩溃了。
要是真的崩溃了还好说,意识却还是存在,而且莫名的清晰。是的是的,我马上就会嫁给你,等我们两个大学毕业了以后我就嫁给你,说定了的,一定不会变的。
我好像追逐到了永恒,在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很久很久以后的现在。其实很久很久都没有哭过了,这样子或许还要好一点,让自己知道了自己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只会笑的面具。分手了,分手了,而且还是我提出要分手的。
我居然还哭了,哭得这么惨。

她很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我。到底有多喜欢,我不知道。
只知道当我第一次跨进寝室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看着我,只知道她开不了柜子门的时候我伸手帮了她一把,只知道我们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面对面地坐。她是个好孩子,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我最好最好的朋友。那时候我还不会笑,因为那时候的我依旧沉浸在两年前的痛苦之中,因为那时候的我还是黑色的。我只穿黑色衣服,只用黑色的水性笔,只走我自己的黑色的路。
很寂寞吧,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已经很习惯了。
——我发誓要带你去看樱花开满的树。
她写文章写得很好,用语也不同于常人。那天我睡着了,却忘了关机,冥冥中听见枕头底下的震动,摸出来看看。
蔚蓝色的手机屏幕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是啊是啊,那时候我真的很感动,终于有人愿意和我在一起并且带给我以幸福,让我和她一同站在樱花落幕的树下仰望天空,一同去领会笑的含义,让自己的一生落下痕迹,点点滴滴,就那些记忆。
她理解我的自闭,她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和别人讲话,她明白,并且希望和我在一起。
所以我希望和她在一起,永远和她一起微笑,一起看樱花落幕的树梢,一起看血红色的天空。
绝对不反悔。

所以,他和她的相遇就是悲剧。

所以,我只能放弃。

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懦弱,竟然找不出一种化解的方法,让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同和我一起走过,绝对不丢下任何一个。或许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了太久,忘记了为人处事的途径,当看见了自己难以取舍的珍奇,便花了眼睛。
清明就要到了,家门口的花店上都摆满的白黄相间的菊花。情人节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玫瑰迷人的香水味道都已经被淡忘的差不多了,兴许,还有那么一点点记忆。应该去哥哥的坟上看看了,却不知怎么走。抬起手,吻了吻手腕上整整缠绕了自己两年的黑色十字架。那是哥哥的东西啊。我应当守护的。
人就是这么一种动物,失去了才知道自己失去的东西是多么珍贵,却一直一直不知道自己因该珍惜现在的所有。失去了太多想得太多做过的事情也太多,自己很累了,却还是以就舍不得放弃任何。
那就放弃自己吧,我想。清明的菊花幽微的清香,好像是灰色的。

就这样失魂落魄的活了这么久,却在快十二点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手机依旧是蓝屏的黯然,映着我枕头的颜色,就像天和海。
我其实没听见什么,就听见他在那边哭,声音都哑了,断断续续的说着‘我要娶我的新娘’之类的话,不停地安慰着像个孩子一样的他。
冥冥中想起了一个故事。
海和天是一对恋人,却永远不被允许在一起,那分割他们的,就是那条悠长的海平线。亘古至今地存在于天边。海是天的影子,天是海的镜子,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彼此相遥望着,等待着,等待到海水把自己干涸蒸发,成为天的一部分,天把自己变成雨降下,成为海的一角落。听,海哭的声音,就像是记忆。
——我要嫁给你。
他定住了,一下子没有说话。突然电话的那一边传来静静的哭声,却似乎是在笑。
——我要娶你,你是我的新娘,我要接你回家。
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有那么一点抽噎。大概已经哭了很久了吧。记得我当初给他说分手的时候整整爬在教室的桌上哭了一个下午,全班没有一个人敢给我说话。那天我真的心碎了,破了,支离了。在天上的哥哥必定也看到了,天也哭了,太阳天下起了雨。
很爱很爱他们两个人。

其实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我知道,我要回家。

当自己在天空中飞得累了,我就回来。回家。

她让我回家,他也让我回家。所以,我永远不会累,直到自己死掉的那一天。

——我们都在黑暗里呆了太久
看不清太阳的光华
却认为很刺眼
用手遮住了眼睛的视线
不要急
等我们在这里呆久了就会适应
那时候,请牵着我的手
我们一起去看海

新娘面纱,我是你未来的妻,你不能回家的新娘。
BY阿祭2004年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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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 发表于: 2004-04-04
[原创]清明的雨
清明又到了。
上一次的清明记得似乎是一件很幽远的事了。天永远是灰蒙蒙的一片,却并不压抑,反倒让人感觉安详得可以,平静得可以。每一栋楼房都似乎在冥冥中浸出一种灰色的,潮湿却微凉的气味,让人不禁联想起小时候上坟那一路上的青苔铺过,淅沥沥的一大片,霎时漫山遍野。
清明自古都有着那么一场雨。我不知道为什么。
小同学们手拉手,一起到公园中的烈士墓前扫墓。一路上都在下雨。雨水从车顶一颗颗掉落下来,车里的孩子们却看得惊喜了,手里一大包一大包的零食卡嚓卡嚓在嘴里慢慢消失了,很甜很甜。老师似乎是有点无奈的给每一个小朋友讲解着过去烈士们的故事,可孩子终究还是孩子,什么也不在乎。
我们把精心折了一个晚上的小白花放在了烈士墓碑前,白色的餐巾纸还散发着点点沁人的香味。还记得那墓碑很高很高,看不到顶,同样是青灰色的大理石,却冥冥中淡化了它与天相接的那个焦点。
一切都是青灰色的,很美很美。其他的小朋友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知道自己是特殊的。
清明的雨,很安静,从没有吵杂过。
清明的度过,似乎也很平静,从没有惊天动地的泪水过。
清明,原来是这么唯美的一个日子。

花店的菊花很美,那种黄白相间的颜色在不知不觉中取代了玫瑰的鲜艳,从华美和艳丽顿时倾向平静与安详,让天天坐车回家经过那里的我有些不习惯了。菊花香和玫瑰香是不一样的,虽然自己真的很难说出到底不同在哪里。
清明,是特殊的。

他们说天上有云,云朵之上居住着亡灵,许许多多的亡灵,俯视着我们的一俾一颦。兴许清明这自古的雨也便是那些自古的亡灵们在天上的汇集,相聚,一同遥望着自己生前没有完成的抑或是还有着留恋的世间。渐渐的看够了,也就闭上了眼化作了雨,陨落天际,再一次沉入深深的大地,在黑色的木莲中沉睡,分解,蔓延,渐渐连成一片,用最单纯的思维最单纯的组成最单纯的点点意念,冥冥中的祷告。于是,便生长出了满山遍野的似锦,似锦的优柔繁花。
清明又到了,在这场雨中。
于是我抬头仰望,兴许会看见你。

等待着,清明的清幽,清幽的清明,在这一天这一时的这个时候,冥冥中相遇阔别已久的亲人,静静地有着彼此祝福的理由,朦胧如梦境。
遥望着,清明的雨滴,雨滴滑落的清明,每一个人从此相聚,不会分离。
祷告着,没有泪水的清明,呼吸着这种亘古的气息,并把这一念之间的交流存于心,流传千年的风月场上不灭的神话,生生世世不变的意义,繁华,如琉璃。
于是这个清明便会过去,这场雨便会停息。
于是天会重新湛蓝,气温会温暖。
于是,春天便会到了。在这场雨后。荒芜的冰原上重开出了茶色的小花,映着亡灵们的脸。

他们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一直一直,亘古至今。
他们一直都守护着彼此,永远永远,不会分离。
他们都在,而不仅仅只是那些躺在凤凰山上静静遥看后山坟琢日起日落的没有灵魂的躯体。
他们都在。
和清明的雨一起,长存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等待着下一个清明。
BY阿祭 2004年4月4日
疲倦的祭司   踏过蔓延在大地之上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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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 发表于: 2004-04-18
[原创]留在墙上的蜡笔画
今天是同桌的生日,我一脸堆笑问他快不快乐。他摇头。
似乎每一个同龄个人都莫名地有着该快乐时不快乐的理由,这种不可理喻的自我折磨大概也便是趋于空虚的思想的一种解脱,我懂。有时看着为了让自己高兴起来而费尽心思四处奔走的人们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这或许也就是我从十三岁开始就不再过问自己生日的原因之一吧,反正我就特喜欢听母亲一脸担忧却又刻意装作不在意的询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十三岁的生日,我失去了恒哥。似乎一切从此往后都不值得珍惜。
人这种残酷的怪物,弱小到只有能力去折磨最爱自己的人,却始终以折磨自己最爱的和最爱自己的人为满足。我就是这么想的,却不怎么心寒。终究大家都是怪物,你变天使了还怕别人说你虚伪。
放学后吊在大巴上将近半个小时才发觉自己居然上错了路线,赶紧在喷水池的站上往下跳。很久没有到这地方站站了,尽管每天上学放学时都会匆匆路过。一个人生命里一旦有了目标便不再会想到沿途,年年如一日地奔波直到忘记生命的意义。我也便如此空洞地走在来往的人群中,颇有意义地环顾,兴许还会看到什么风景。
没走多远,看见一个卖小吃的摊位。红有丝丝的香味让我不禁放弃了对对街旁繁华商厦的观望,转过头来。快乐的小伙子正卖弄着自己翻洋芋的手艺,似乎还颇为得意,如同食神般添油加醋放酱油,没人注意却自得其乐到极点。我看了看他,笑了。真快乐啊,一个人享受着苍天所赐予的生命,用一生的快乐作为对上苍的感激。真快乐。
心里似乎有点暖意,却不强烈。眼光逗留了几时,却看见了他身后一条悠长幽静的小巷,很眼熟。
那不是我五岁以前住过的地方吗。很久的过去了,似乎朦胧得有些诗情画意,便性情用事起来。顿足,绕过散发着红油香气的小摊,向巷里走去。慈善巷15号的平房,15年前我便在这里出生,一闭眼,梦了一个童年

有些事不提则罢,一提却又猛地记起,一记就又是庄周梦蝶般的一个旅程,洋洋洒洒收不了笔。缓慢的脚步中,我吮吸着当年泥土房煤巴墙的气息,好像想起了什么。两岁生日的晚上。
母亲把我光溜溜地丢进了一个装了半桶热水的塑料桶,好像有点烫了。那桶是绿色的,还有几个缺口,却丢了盖子锈了提手,不知怎的这个记得特清楚。母亲把不安分的我从水里提了出来,套上衣服,牵着到了婆婆的屋里。屋中央友一张木板凳,没有靠背,发黑的朽木上却放了一块很小很小的蛋糕,还缀着两颗果子,一红一绿,对比很鲜明。
过了好久,妈妈蹲了下来对我说,小阿祭,今天是你的生日,阿祭有两岁了。
再多的,我就不记得了。忘了那蛋糕是什么味道,却记得自己吃掉了那棵被染成绿色的果子。婆婆爸爸妈妈都很小心很小心地吃着那一点点属于自己的蛋糕,像是在品味什么珍奇。每个人都很高兴,高兴得笑了一个晚上,我记得。爬到婆婆的床上用蓝色红色桔黄色的蜡笔在发黄的墙上画了好多线,好多圈,似乎很漂亮。婆婆没有生气,竟端了个凳子在我后面坐着笑,看我画,看我笑。
那感觉很美,很温暖,因为在今天爸爸妈妈婆婆都笑了。自己似乎特别喜欢看他们笑,他们笑了自己就特开心。原来,我竟如此深爱着自己的亲人。我忘了,我记得。
从那天开始我便有了在婆婆墙上画画的习惯,婆婆从此也有了坐着看我画的习惯。我们一起笑,抑或是我画着画着忘我地笑让婆婆也跟着笑,又或是我看见婆婆笑了自己也好高兴好高兴地笑。婆婆说,真谢谢天,给了我们一个好乖的小阿祭。
如果当时我懂得表达,我一定会说,真谢谢天,给了我这么好的婆婆,妈妈和爸爸。
可惜那时我不懂。我只会笑,很高兴。

走着走着,来到了老家门口,却也只留有一个门口。那里面曾有的黑乎乎的平房早已变成了工地,只怕何时这爬满青苔的门也会成墟。
只是那丛卑贱的胭脂花还在。那花的朝向,便曾是那面画满快乐和幸福的童年的墙。
原来每一个人都曾铭记过自己生命的意义,心存感激,却不明倾诉的途径;原来每一个人都会淡忘了自己生存的含义,忘了珍惜,也暗了感谢的余地。兴许有人会就此默然一生,冥冥中随着越来越扭曲的人性伤害着自己最珍贵的拥有,枉此一生,悔恨了千年的长眠。幸好,这份感激在我心里沉睡得还不算太久。
为此,我心存感激。
影子指的方向,是家的方向。家里曾雇用的钟点工辞职打工去了,只留得父亲念念叨叨在母亲身旁洗着青菜。苍老的婆婆又坐在青蓝印花的陶瓷大鱼缸旁,乐呵呵地看着水里那几条已经被她呵护得形同馒头的金鱼,等待着放学归来的外孙女敲门的声音。
回家的路上,夕阳很温暖,很平静。
归途中,我想起了不爱笑得同桌,愿他也会感受到爱的恩赐,珍惜,呵护并铭记永恒平凡的爱意。
冥冥里。我祈祷每一个孩子在生日的那一天能抱苍天以最美的笑颜,不为自己的出生,却为母亲的恩泽,像琉璃。
苍老的天必然也会微笑,无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安详的神灵延续的亘古的信仰,慢慢延伸向遥远的地平线,如诗篇。

巷已成墟,亦如我破碎的心。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断忽块忽慢的闪过,黑白纯粹,画面遥远而清晰,即以模糊而深刻。只有思绪在飘扬,我想起了往昔。
一段烧尽了的暗红感激,将灵魂随着雨水和风吹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愿在草地上奔跑的孩子听见溪水和风的歌声——活着,真好,我们心存感激。
那仅存于记忆中的墙壁上单调颜色的绘了童年绘了心绪绘了圆头的爸爸妈妈的蜡笔的痕迹,那一直保留在婆婆墙上床旁一个孩子从两岁开始描摹出的轨迹,那箱子里弥漫了胭脂花红和红油的气息,那微笑着的孩子在归家路斜阳红里斑驳的脚印所踩压出的路径,无一不在倾诉无一不在聆听——

生活在这么美的这里,我心存感激。 2004年4月18日By阿祭
疲倦的祭司   踏过蔓延在大地之上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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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 发表于: 2004-06-07
[原创]童话
好久没有动笔写文章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主要是现在的高中生能够同时搞懂数学英语化学物理的人就不怎么多了,同时还要在文坛里面乱串也就真的可以称之为是奇人了。终于,今天高考,我们高一的学生自动退出让考场,也算是偷得了一天的乐趣。
每天早上都会下雨。每天天还没亮从床上坐起来听见窗外水滴的声音然后深呼一口气往后倒下去继续睡。
我从来都没有搞清楚那是几点钟,因为那个时候我从来都找不到明明就放在枕头底下的手表。黑暗中的甦性又再一次的沉睡,冥冥中我似乎闯入了一个不可知的童话。
同学之间最近很流行打泡泡。不喜欢游戏的我也跟着去弄了一款和他们一起玩,却怎么也弄不出兴趣。映像中的泡泡总是那么明艳的颜色,鲜明地交错又无比规矩的排布着,一条条单纯就如童话,唯美又寂寞。
总是会看见穿着天蓝色衣服的宝宝跑着跑着穿过一条条道路躲避着,自己放的泡泡又把自己炸得没有了气息。雅典娜送给了人们一把双刃剑,再刺伤别人的同时伤害自己。忘了这句话是谁说的了,反正是一个在读童话是被伤到了心的旅客。
于是每次看见泡泡我就心疼得不得了,因为我每次都会在别人被炸到的同时把自己炸到,因为我每次把自己炸到的同时都会把别人炸到。人性的苦难远不止于一念之间单纯的伤害。这是群居动物的悲哀。
直到现在我才注意到班上一个男生。每天我都会很早地到学校,无论是早上还是下午。我总是堆着做不完的题目想着想不完的事一天到头忙得不亦充实。可是他比我到的还早。
有一天我压根就没有回家,直接吃了碗素粉就回了教室,发现原来他也没走。推开教室木门的那一瞬,我看见他搬了把椅子对着窗坐着,身旁的收音机里不停地重复着同样一首歌曲。那是梁静茹的《如果有一天》。很大声,整栋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只有这种声音。
很早就听说了他只要一有钱就去买这首歌的磁带和CD,很久了,从不曾停过。他不喜欢讲话,眼神有点忧郁,却看不清摸不透,全然一个有着隔膜的存在,如同自己。他手中拿着一个绿茶的瓶子,抬头看着天空,很蓝很蓝,一动不动。光却强得没有逃跑的余地,被锈烂了的铁窗棂一道道支离如同满眼的碎金,锋利,划破整个教室里凝聚的空气。
我从来不敢看这种有着强光的天,从来都是作为一个恐惧光的生物存在着,此时却没有办法抗拒。我站在他身后和他一同仰望,霎时迷了双眼的清晰,满颜泪水纵横。只知道天,很蓝,没有解释的窒息。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时间会不会倒退一点/原来我们都忽略互相伤害之外的感觉/如果那一天/我们都发现/好聚好散不过是种遮掩/如果我们没发现/就给彼此多一点时间/
兴许他正在等着在如果有的一天中会和他见面的他,等着等着等了一个世纪都不停息的他,每天中午的一瓶绿茶,酿造了一个寂寞的童话。
想到他,就想起了认识的一个兄弟。那天大家都在场上打篮球,我也就坐在旁边看。有一个男生——我知道他刚被一场一年半的恋情抛弃了,本来好像是很郁闷的,至少郁闷了一个星期吧,此时此刻全场人为他加油时却喊出了另一个女生的名字。我好奇,问兄弟。他说那个男生已经喜欢上了别的女生。
一年半的感情一个星期就释怀了?
你总要给人家一点自由。
我忘不了几天前他烂醉到直接拿着酒就往身上倒然后躺在大雨中的马路上被几个兄弟抱回来的情景。我又忘不了几天之后他又开始嬉皮笑脸地追另一个女生的情景。我没有办法评论别人的是非剥夺别人渴求幸福的自由,我只是有点想吐。没有别的。
又想起了泡泡堂里面卖爱情的故事。谁打得好就找谁说我爱你我做你老婆好不好然后亲亲我我直到下线了谁又都不认识谁了然后再继续找老公找老婆继续说着我爱你你爱不爱我。这只是有戏我不断告诉自己。童话有一个变质的限度,我不想看清。

我还是生活在童话里面的人。现实中的我有隔膜,童话中我只有天。蓝蓝的一片天,看了不停地流泪感动。我不想明白现实的残酷,只要平静就好了,可以让我象在坚信童话一样坚信世间的美好善恶的分明爱情的坚贞和纯洁。
我就一直这样子相信着象一个傻子,看窗外流岚红霓飘过留下一片寂寞的雪舞的哀伤,终守着自己一个人寂寞的教堂,看穿透彩色玻璃窗铁锈的窗棂的神话般的光,在没有人的中世纪的小镇上敲响晨钟回荡,让灰色的翅膀休憩,淡忘。然后我会穿着黑色的斗篷一个人坐在青石板的阶梯上,抬头仰望被黑色电线支离的天堂。黄昏的平和和安详,我一个人生活在童话的教堂。
寂寞,昏黄。
2004年6月7日BY阿祭
疲倦的祭司   踏过蔓延在大地之上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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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 发表于: 2004-06-08
[原创小说]将军
终于连载完了.马上,我就要坐飞机到鼓浪屿去旅行去了喽,希望大家喜欢我的小说.



灰色的天空似乎没有尽头的向四面八方延伸着。风很大,猛烈的在天地间呼啸着。现在仍是清晨,却给人一种几乎是夜晚的窒息感:没有人出来行走,没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凝重的空气间还附带了一种巨大的压力,直直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学生们尽可能的呆在教室里,关上所有能与外界相沟通的地方,像什么窗子啦,门啦什么的。他们彼此间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因为天气的阴沉早已使他们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只是把自己关在教室里,在确定了自己是安全的了之后,才静静地坐下,安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惧怕这种压力,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为了那种心理上的安全而把自己束缚在一个牢笼中。
在学校最高的天台,也就是那个只有看门人才敢爬上去,可以观望全校每一个角落的地方,躺着一位长头发的女孩子。她闭着双眼,仿佛在倾听什么。乌黑的长发被高高束起,随着狂风的吹动而飘散着。长长的黑色风衣,黑色长裤,黑色跑鞋——她全身上下是清一色的黑色。这个特殊的女孩平躺在刮着大风的天台上,感受着头上灰色的云层所加以大地的那种无可名状的巨大压力。
周围,只有风在呼啸的声音。
她渐渐睁开眼睛,那是一种飞灰般的神色。顶着狂风,她爬了起来,像西南方向自己班的教室望去。在顶楼最后一间教室的玻璃窗后,在靠窗的一行桌椅的第三排,一个男孩伏在桌上,似乎睡着了。
——真得很无聊呢。我厌倦了。枫。
她迎着风向前走着,登上了天台最高的台子上,俯瞰着脚下的世界。黑色的长发和风衣在风中不停的飘摇,映出她冰冷的容颜。
枫微微抬起头,向窗外望了望。不经意间却看见了灰色苍穹下那个黑色的身影。他想逃避,却又避不开。在她面前,自己是多么渺小多么懦弱呵!
这时,天台上的她却又闭上了眼睛。
——扯来扯去,怎么也扯不清。明明没有的,说是有了;明明不爱的,说是爱了。真得很无聊。至于你要悲哀你要伤心之类的,我只会不屑。我永远比你坚强。
想到这里,她睁开眼,向枫那边瞟了瞟。眼光中流露出轻蔑的神情。霎那间,她和他的目光相接触了。她冰冷的双眼,他绝望的神情,在瞬间相撞了。谁都不敢移动,也没有能力没有勇气移动开来。
突然,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这个笑容持续的三秒钟,之后,她便转身走下了那个最高的台子。
她全身颤抖着,几乎不能好好地站着。但。她做到了,她赢了。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残酷的笑容。记忆中的欢乐转变为痛苦向她袭来,记忆中的悲哀凝聚成更为痛苦的伤痛,在她心中翻腾着。渐渐的,那种扭曲的表情从她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又是那种无表情的冰冷。
站在天台上,听者风衣在狂风中颤动所发出的‘瑟瑟’声,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前,却并不是一片黑暗。她看见了一片蔚蓝的天空,和煦的阳光。仿佛静止了一般,时间就此停止,就此永恒。而一架纸飞机却划破了这种停滞的错觉,从远方慢慢滑翔而来。那么慢,那么平静,那么祥和。渐渐的,她看清了机翼上一个小小的签名,旁边还画着一片小小的枫叶——祭。
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冲动,但在现实中她却很轻易地克制住了。仅仅只让这种冲动在自己心中,朝着那片心中的蓝天发泄,朝着蓝天,朝着记忆大喊——
枫——为什么——为什么会——
声嘶力竭的大喊,伴着无法止住的泪水,一同留在了那片蓝天下,那片记忆里。但在现实中,在那个灰色苍穹底下的她,看起来依然那么平静,那么冷漠,依然,用着那种飞灰般的冰冷眼神静静地,看着世界。
“阿祭——!下来啦!我知道你在上面!”
她恍然醒过来,走到天台边上,向下望了望。是的,又是娇来找她了。
“祭!快下来——晨会要开始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望了望头上的天空。那天空越发阴霾了。
“回忆,很陌生呢。”她自言自语道。
“保持安静。”说完,她单手撑着天台的矮墙,俯身一跃。黑色长风衣在空中划下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轻轻地落在了顶楼的阳台上,直接站在了正在向上面大喊的娇身后。娇被吓得半死,等她回过神来,又再次向祭唠叨起了安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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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 发表于: 2004-06-08
终于开始上课了。祭平躺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双人座位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老师因为看不见她的人头而在点了她三道名之后毫不犹豫地把她列入了缺旷的行列。
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她所属的世界和这个世界有着一道无法穿越的结界。
又渐渐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她又开始了另一种冥想,仿佛在与心对话。
——好冷。不仅身体很冷,而且,心也很冷。
祭禁不住颤抖了一下。真的,她有一种被封印了的感觉,好像无论什么欢乐什么热情都无法进入她的心,她的思想。好冷,发自内心的冷。
有时候,祭曾怀疑过生命的价值。今天的记忆,会不会一直伴随着她,直到生命终结时?那么,当她的生命快结束时,当她已经白发苍苍,对生命感到厌倦时,她最后一次闭上眼睛,回忆今生的一切时,会不会再次触到这个记忆?蔚蓝的天空,白色的纸飞机,还有,那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漫上心头。
今天又将如是的过去,每天都将如是的过去,漫长,似乎永无止境。直到那个永恒的黑暗。有时候,看着时间流逝是件可怕的事。
但祭却冷冷的对心说:随它去吧。
冥想中,祭渐渐睡着了。梦中,依稀看见浅浅的蔚蓝。似乎,还有一架纸飞机——
“拜托,不要睡了好不好!”
祭猛地睁开眼,看见娇正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百无聊奈地盯着她看。发现祭已经醒来,挽着她便往外走。
“去哪儿?”祭问道。
“天啊!你从早上第一节课开始睡,现在也该睡饿了吧!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
祭瞟了一眼搭在自己左肩上的娇的手腕:1:00。她暗自惊讶:天,一连睡了7个小时。破纪录了。

食堂里也很清静。
“喂,阿祭。”
“嗯?”
“看。”
娇指着食堂那边的角落。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枫正伏在一张饭桌上,一动不动,似乎很痛苦。
看着这样的枫,祭有些心软了。或许她做得真的太毒了?祭过去可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她只认为她的冷漠她的不在乎对于他来说是理应承受的,是他理应付出的代价。
可是,枫似乎真得很痛苦,而且似乎,也成了她的痛苦……
“无聊。”祭仅仅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
“嘿,你是不是伤他伤得太……严重了?他可曾经是你最重要的人啊!”娇发自内心的同情。
祭刚想默认了,但一想到‘最重要的人’——
“不!”
祭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嗖’地站起来。食堂里的人都把注意力转向这边,不知发生了什么。
娇似乎被吓倒了,拼命的回想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我知道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不是他……”
娇连吐字都不清晰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由于愤怒而从灰色变成黑色的瞳孔。
祭渐渐平静下来,缓缓的坐下了。眼睛的颜色也不再那么恐怖,慢慢恢复成了灰色。最重要的人。是啊,祭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的人。还有谁?除了自己的父母,这份爱又有谁配得上去承受?对于枫的爱恋,恐怕,还不及对父母的爱的十万分之一。想着想着,祭突然想起了母亲曾说过的一句话——当你学会把爱扩散,分给其他人时,我便会很满足了。
把爱分给别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对于父母的爱是绝对不可能分给其他人的。顶多就像对枫一样,分出十万分之个位数的爱出来。况且这十万分之个位数的爱的背叛都会带给她如此巨大的痛苦,更何况全部的爱?
只有父母是绝对的,只有父母是值得信赖的。祭始终这样铭记着,不曾改变过。
“阿祭?没事了吧?”娇轻轻摇了摇身旁沉默的祭。
“嗯。”
“呵!好兄弟,气消得真快。走吧,又要上下午的课了。”
又开始上课了。这句话也等价于“祭又开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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