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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阿祭文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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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0 发表于: 2004-10-05
[原创]住在海螺里的寄居蟹
刚刚从海边回来,有点点迷茫。迷茫的不是匆忙的旅途抑或是看见的风景,迷茫的是眨眼之间流沙的记忆,仿佛所有的经历都只是在一瞬之间涌入我的脑海没有喘息,那些支离的片断恰似海边被充斥了千年的细沙琐碎,一粒一粒地消沉剥落分散在每一个大洋深入千米的海底。
兴许哪一粒沙在千万年的偶然之后遇见了曾经相连的另一粒,没有光线投入的海底瞬时出现了一片记忆,一片好久好久以前存在过的海螺有过斑斓的红色花纹,住过一支透明的青色小螃蟹有着小小的夹子。

我的旅馆就在海边。每每落日的时候便会出去沿着海平线走,走向日落的那个方向。日落时兴许都是退潮时,太过短暂的旅行让我没有办法把潮水的规律一一捉摸清楚,那潮和月相的关系也早已经在考完式之后隐退在试卷的答案里。退过朝后的沙滩依旧很潮湿掩埋了数也数不清的海螺海贝,只有停在沙上有着白色翅膀的鸟儿知道它们的位置。宽广的沙滩就像一面镜子,映出日落长长的影子拉出了整条海岸的曲线,我就沿着这条长长的曲线静静地走过踩下浅浅的脚印又被海水掩埋,那些曾经被我抚摸过的沙粒似乎又再一次回到了海底,就此短暂的相见兴许又是缘分又是命运唐突的安排。
当夕阳最后落下去照亮地球的另一面的时候没有干的沙滩沦落成的那面平静的镜子和天空一样有着玫瑰的红色,然后海就红了沙也红了天空也红了,渐渐暗了暗了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光的影子。这个时候的我就会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前方没有离开的光线昏黄而静谧充斥了我混黑的眼睛。
我没有光泽的眼会不会映得出夕阳的美,会不会依旧有着一样美的天空。

这时候脚下如同镜面的沙滩有了动静迷了眼睛数也数不清,小小海螺批护着的寄居蟹从沙利努里爬了出来留下了点点脚印,那近乎流体的沙滩静静移动又恢复了如初的水平镜面,好像没有发生过的故事好像我的记忆骗了我好像我和流动的时间守下了一个秘密。

然后很慢很慢的时间流过光消失在海岸线我没有走到的那一个端点,只剩下我一个人又呆呆地站在沙滩柔软的沙和黑暗里,兴许天空中有月亮引导着潮水涌动的方向,让没有穿鞋的我不至于迷失方向。我转过身沿着已经消失了的脚印慢慢走过刚才的路程朝着东方,没有鞋子的自己被海风吹得有点冷了,踩过没有车的马路回到了灯火通明的旅馆,门口守卫的保安也不再询问我的来历。他们早已经习惯每一个有日落的夕阳都会有一个全身黑色衣服的沉默者静静走出,没有鞋子。

记得有一个动画片的名字叫做《木野之旅》,讲的是一个名叫木野的女孩骑着一辆会说话的电单车进行着一个长长的旅程,却只在每一个地方停留三天时间。整个画面带着淡淡的油墨气息,色彩并不艳丽却犹如水墨宁静,是在诉说着一段故事还是一种感情,抑或又是人心在存在时没有理由瞬息的触动,点点滴滴。
我并没有在海边停留三天,更久,更短,又在深夜回到了自己家里,海拔1240米。是不是现在的旅行因为交通的发达而越来越像梦了,一小时以前的空气闭了闭眼睛就换回了家里亲切的味道,更像梦境,清早在梦中的初醒,本来还深刻的经历又更像梦一样迷离朦胧不清晰。

老师不喜欢庄周。她总是说庄周的思想会让我们堕落而一事无成。因为自己还没有长达到可以断定自己是一事无成的地步,我无视老师严厉的语调就像无视所有自己不喜欢的言语一样肯定。庄周梦蝶。庄周梦见了蝴蝶,蝴蝶看见了庄周,庄周忘了自己不是蝴蝶蝴蝶忘了自己不是庄周,梦境中色彩绚丽鲜明清晰,梦醒了一切消失殆尽。
内陆长大的自己始终不习惯海风黏稠的吹拂却喜欢高原不沉重的大气压力,但这也不能说自己是属于这片高原而非平平的海面。我在这里长大从小向往着大人们口中口若悬河的海水,自从依旧有着整齐刘海的小女孩第一次听说海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开始旅行,漫漫长路在每一个梦里划过痕迹,让成长着的自己铭记,铭记自己一直在这旅途上前进。那才是真正的旅行,行程中走着的是我的心。看见了海知道了海触碰了海的自己始终没有停步犹如木野的旅行,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我还在自己从小的向往中流浪,行进。

夜深了我睡了,漆黑的窗外没有星星,房后的高山回荡不出海潮的声音。

那天下午我走过长长的海平线背着在阳光下似乎已经染成蓝色的海风,低头,看见了一只有着红色花纹的小小海螺。漂亮的海螺里必然住着一只漂亮的寄居蟹,我让自己铭记这么美的海边曾经有过这么美的海螺。弯下腰拾起了这只海螺,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小螃蟹。小螃蟹到哪里去了我朝螺里张望,一片沉沉的黑色。举起斑斓的海螺放在耳边,哗啦哗啦海的声音。
抬起头看着前方的海岸线,高度近视却不戴眼镜的自己居然看到了整整一个沙滩的斑斓海螺,上面有着没干的蔚蓝海水,折射散射反射透射着每一粒阳光。转过头去看看海平面,那海水仿佛霎那间静止没有声息,一片静谧的蓝色似乎隐藏了无数的秘密。我放下手中的海螺朝前走去,不时回头看看小螃蟹有没有从海里咕噜噜爬出来回到自己的家里,兴许它正在做着一个短短的旅行犹如现在的自己,我再一次回头海风吹了过来迷了眼眸一片纯纯的蓝色,海水就如一颗流浪着的心一样斑驳平静,光华而淡漠。
2004-8-29 BY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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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NG YU 21:30 2004/10/5 BY JOKER
疲倦的祭司   踏过蔓延在大地之上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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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1 发表于: 2004-10-17
[原创]那时天空
那时的天空兴许永远是湛蓝而平静带着一点点温存的气息。我总认为自己不是个善于回忆的人。很久以前的自己从书上电视上报纸上言语里慢慢领悟到了死亡一词的含义,慢慢懂了随着时间的流过每一个孩子都会苍老从无知变成有知最后走到生命的尽头。倘若每一个临终的老人都会喃喃细语说一句此生无悔就好了,偏偏还会有这一生沉重的回忆,重得难以完全记起却只会透出片段的支离,于是老人离开了留得亲人哭泣无奈着整个空间。扭头看见外婆年轻时穿着旗袍微笑的黑白照片七十余年缓缓流过头发已苍白眼神已混沌皮肤已松皱,却偏偏挺直着腰板保持着形态,维持着骨骼和当年一样的姿态透出时间残酷空洞的痕迹。外婆端着茶水笑着走来昏花的双瞳看不见我满眼恐惧的泪水。
所以我一直告诉着自己不要回忆不要回忆因为回忆始终那么悠长,让生存着的自己突然间有了悸痛。会不会在自己经过衰老忘记了一切垂死以前闭上眼的一念之间,看见了那些人那些事,那个牵着妈妈的手走过院落的小女孩,霎时心痛了一生的走过。
不过我现在还是想起了那时的天空,那时的初中,那时我最深爱的一个朋友那时我总是忍不住的冲动反复喊着她的名字姣,姣,姣,于是天空可以作证她一定会出现,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
我的初中是十九中,一个很烂账的学校。它藏在很深很旧的居民区里收容着只会打群架抢钱抽烟喝酒骂脏话的适龄人,永远都会有大批大批的学生在期末考试的考场里睡半个小时之后交上一张淌满口水的白卷扬长消失在朝西的走廊尽头。这种学校却出奇地拥有着一批无所谓学生却才华横溢的老师,每天休息在谩骂中行径在烟酒血铁味交错的走廊里悠然自得地笑。为了这批老师我出现在这里,于是我遇见了我的姣,我一生中最不可代替的来自上苍的礼物。
她不像个女孩子,短而杂乱的头发有着单纯而平淡的眼睛,仿佛有一种相信。在认识她之后她告诉我很久以前她姐姐说过,在一所学校和你第一个说话的人将是你最好的朋友。记得那时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嘛,于是我仓惶而兴奋,凝视着校展窗里映出的她的轮廓。不知道她姐姐的预言是否准确,至少我们守住了并一直延续到现在,到现在的无时无刻都还会想起。
我们都像男孩子,喜欢奔跑和篮球。十九中的篮球场被围在跑道中央,那跑道上干涸的沙砾在夏日的中午被风尘扬起,炙热干燥,却容得下我和姣的存在。曾经在某一天我们从中午十一点开始每吃午饭一直打到了晚上七点,整整一天不停息的奔跑跳跃,吮吸着吸入就想要死掉的烫灼空气,用满是沙尘的手拂净脸上就快要刺进皮肤的黄沙掠开挡住眼睛的头发,却笑着喊着,满眼是没有一丝云层的湛蓝天空,强得睁不开眼的阳光,背着光线的朽木篮板,周围老而杂乱肮脏低矮的楼房。球场上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抑或是想要做什么的时候,都会不自然地闭上眼睛喊着姣,姣,姣,然后姣就会出现在她应该在的地方等着我的继续。永远是这样,绝不会出错,就算闭上眼之前她还在我身后很远睁开眼之后她就出现在篮板底下也不足疑惑,那一声声嘶声力竭伴着黄沙的叫嚣嘶吼,天空可以作证。
知道人与人之间的默契会到这样一种程度吗。那时依旧是一个夏天的午后依旧在黄沙漫天的小球场,由于打球的混乱五个人同时围住了正在运球的姣,而我们的队员却散落各处。姣在死角,离她最近的人就是我而我却根本无法接近,急切的敌手挤在一起一哄而上去抢姣手中的篮球。没有空隙,没有声音,那时的自己正站在人群的外围,不知怎么办。球却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入了我手中,顺势把它投向了朽烂的铁框。
我问姣,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姣说,我听见你在叫我。我疑惑,当时我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姣说,无论你在哪里我都知道。
我们一起回家,路上她给我讲她看过的漫画。我们一路沿着夕阳走到我家再送她上车,路途漫长而短暂。我们一起打球打到了七点然后一人买一只炸香蕉一起去补物理,然后她靠着我我压着她睡睡睡直到九点下课我们再歪歪倒倒地回家,送她上车。没有多少女生看得惯我们。常听见擦肩而过的女孩子谩骂我们不是女生,但拉着姣的我依旧很开心地笑始终我不在乎她们。我依旧拉着姣翻过教室窗子为全班开门洗清门管委员的罪过为的只是爬着过程中的快乐,姣依旧拉着我问题目给我一口气带来五个大肉粽子一个顶平常的两个大说是她妈妈包的特好吃还非要我一次吃下去。
吵架的时候我总会很生气地踢她一脚然后她很生气地踢我一脚,第二天我主动跑去找她她却骂我怎么有事没事总主动道歉又不是我的错,还埋怨我昨天踢她其实一次踢了两脚,用的是连环踹。然后我们就笑了,每天都是夏天有时不时的雨和裹满豆面的炸香蕉,很安静地坐在教室的两个角落,心血来潮时才会找对方谈笑,不知谈的是什么笑的是什么,却总不会空洞而无话可说,自然而默契。
但我考上了一中,她进了二中。始终分开不是欢乐却平静得可以我和她一同走过的那条街我不记得。进了高中之后只和她打过可数的几通电话,却仿佛如初的自然平和。空间,原来分不开我们。
受不了高中的暗淡。她们说被过去牵绊是无能的我说我没有,唯一的就是唯一的。我告诉每个人我在初中没有朋友,却没有说有一个最特殊的存在,深刻而不可淡漠。有个女孩告诉我想和我做朋友然后又说,曾经有好多好多人在看见她们的时候就会好想好想与之接近,于是就努力争取和她做朋友的资格,久而久之却感觉心中曾是完美朋友的她不怎么样了。我问她,朋友也是用选的吗。她肯定而老练地点头似乎已经经历过很多朋友,我笑而不语。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的姣忘记我没有,却也不曾坚信友情的永恒拼命告诉自己她还一直想着我。兴许都忘了,兴许还记得,只是我坐在球场旁穿着男式衬衫听着身旁的女生兴高采烈地讨论化妆品的颜色帅哥的数目韩寒的新书和在她们看来很贱的女生时,静静地回忆,看天,看天是否记得住那时的颜色,看朽木做的篮板已换成富于弹性的玻璃,看干净的球场上站满了一身名牌充满虚荣的男生,看我的朋友们因为自己一时的不笑不语不热情而恼火背对自己站着,和别人很要好很要好,打着单方面的冷战。或许我这一生再也不会有机会朝着天喊姣的名字让这声音动荡着每个人的心底,或许。但要说神在我的身上表现出了他最大的宽容也不足为过因为我冷时我痛时我寂寞时,还有那么一段回忆,那么一个人,可以让我想起。
倘若自己真的在垂死的那一瞬间的闭眼看见了那个面对自己站立在充满荒沙的破旧球场的女孩,苍老而淡忘了一生的自己会不会想起那时的容颜,那时的篮球撞板,那时的天空湛蓝,眼前的女孩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熟悉,想不到记不起,却一定不会伤心,因为看见她的自己总会很开心,和她一起开心有着默契,有着对方的地方就一定有自己,无论在哪里找寻都轻而易举。
那时的天空必然会记起那时的颜色,淡淡地延伸在大地之上。
后记。
写完文章才想起,原来姣的生日早在两天之前过去了。时时念着她的自己竟然忘记,赶紧拨通了她的电话,却没有人应答。她会不会升起会不会伤心,十六岁的生日我忘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告诉她对不起可惜没有人听,这么晚都没有回家,我的姣,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好担心,对不起。
2004-10-10 BY阿祭









-----------------------------------------置顶BY 遗忘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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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2 发表于: 2004-10-31
[原创]平淡
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其实在我们出生之前都没有进行过选择,为此我对人的主观意识以及被深深信仰着的神圣存在表示怀疑。身边有好多事情流过指尖,平淡平淡平淡得可以,沉积在昏昏欲睡的秋天,恰似灰色天空下的秋千。
终于在百般困苦之后英语考上了全班第一名,保住了作为科代表的荣誉。其实科代表我不想做,躲也躲不急。我只希望自己能一直平淡的喊着自己的口令带着大家跑步做操锻炼身体,什么都不想。不过听说在自己英语还不怎么样的时候老师对自己十分不满几次想调换职位,只是授于班主任的意见迟迟未动而已。现在英语奇迹般地学好了,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而退去。这是一种很好听的说法,通俗一点,是我丢不起这个面子。
天亮得越来越晚了,常常是在黑暗中从床上挣扎起来,没有传说中明媚的阳光撩开眼帘闪过困倦。上学的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太早,这始终是一个慵懒的城市,每个人都明白要舒舒服服地度过每一刻光阴,因为听说钱不能换来时间。
我没有这么高的觉悟,老师也没有。他们都教唆者我们努力学习争取未来用时间换钱的更高比例。
我每天都会走过高高架在十字路口的天桥。没有人的长长回廊亮着长明的白质灯,恰似前一天晚上我的走过。总会有一种光怪离路的感觉,大概是受困倦的催化,不明亮的走廊像电影中一样倾斜了,晃动了,平淡而悠长的出口,难以控制脚步的麻木。
兴许这就是所谓的平淡流年。曾经在哪本书上看过,高中生的生活和成年人一样,都不是完整的人。
父亲因为外婆的糊涂发牢骚。外婆希望全家都能吃好,总是拿很多钱给钟点工,却换来人心的叵测。看着父亲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嘀咕,看着外婆自我感觉良好地泡茶,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空气有些黏稠有些湿润。有哪一个深爱着自己父母的孩子不曾暗中立下过誓言,长大后要是自己能赚钱了一定要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就是何等的奢侈何等的挥霍也在所不辞。父亲是有名的孝子,却依旧被苍老的生存所困苦。心里一定不好受罢父亲,生存和信念,你选了谁。
班上的篮球赛,曾经是学校前四强的集体居然不再强大了。班队的风气已经完全被校队里面的乌烟瘴其所取代,因为本班有幸有人可以去校队深造。我就是一个,一个无名的替补。其实一个人的强大与否兴许不在于物质的强大兴许内在的拥有才是强大的根本。神并不意味着无限制的力量不可超越而是更多的含义。不可多得的拥有。作为替补的自己静静地看着强大的主力于自己的隔阂,那种淡漠让我想起了不该想起的往事。兴许真的弱肉强食,没有能力的人就没有办法站起,于是每个人都想变强,越来越强比每个人都更强。这样自己就永远不会寂寞总会有人过来和你说话打招呼,无论是否认识。
这就是我对高中唯一的感觉。每个人都长大了没有人愿意装傻,却总有些偏执的存在百无聊赖地拖着后腿不肯前进,满怀希望地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不强终究会找到真心的朋友,却不知那时真的有了朋友那朋友也会变强,然后离开。倘若你不离开。
有人偏激地说现在的人和人就是踏板和踏板,不知道谁踩在谁的身上谁又被踩踩了谁。老师从小调教你争我赶的良好风气终于得到了及至的发挥,他们真该快乐了。我们都在追逐着,争取着,对于自己最有力的形势,乐此不疲。
一切都变质了。平淡中时间从看不见的伤口上缓缓抬起头,向世人展示了自己残酷的笑容。不痛,不恐惧,一切终究归于平淡,只是在偶然回首时想起,发出寒心的叹息。
后记。
我依然深爱世间形色,相信这世界并不美丽,却也因此美丽。兴许。
2004-10-23 BY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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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3 发表于: 2005-01-15
[原创]圣诞节
阿祭好久没有来了的说~~大家还记得我不的说~~~活活活~~~好开心呀呀回家了~~~


2004年的圣诞节没有浪漫的雪,没有映空的月,没有温暖的歌,却是一整个城市无尽的连绵,连绵亢长的冰冷的雨。
下个不停。在灰色渐暗的穹顶。
平安夜是星期五。四点钟便放了学,自己却不知道去哪里。找不到谁谁谁和自己一起去哪里。不愿在球场像往常一样逗留,因为无处可去而用奔跑跳跃来安慰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留下一片不适应冷清的空地,加上有风,有雨,有冰冷的空气,有从自己温存的胸腔里吐出的雾气。我走过灰色的路面低着头来适应这对自己来说是太过寒冷的冬天,然后上车,站立在回家的路上。26路车永远是空荡荡的我总是不习惯坐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车的中央看深蓝色的车窗玻璃外形形色色的人群,脚跟踩到脚尖鼻子碰到牙齿的市中心,还有灰色沉郁的穹顶。
入夜的街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嘈杂的人声中混有各种音调的圣诞颂歌,配有贝斯和电子钢琴。每个路人都装扮得很漂亮带着满脸的快乐,朝着身旁的伴侣微笑,和谐而安详。过圣诞节是为了什么恐怕已经没人在乎,变味的无理节日如同情人节一样被赋予了最为完整的浪漫。一个疯子站在因堵车而不得以停下的车窗外大喊大叫,脸上洋溢着红光。兴许是看见了每个人的快乐而兴奋不已,这种对圣诞快乐的解释我还更容易接受,至少他是那么真的快乐着。他唱着歌,挥动着手臂,敲打着车窗,快乐的笑,然后我低头,低头不看,再也没有抬起头过,任凭他在窗外是何等的喧嚣惹得窗边的乘客低声的喝斥。
大概我再多看一眼,仅仅一眼,就会不争气地流出泪来。
回家,很暖,有母亲的牛肉汤,很烫手。打开电脑有人对我说快乐,我回信息说,你也要快乐。
睡在床上窗外有通明的灯火,有彻夜不归的同学,有弥漫在空气当中的啤酒,有不再入睡的城市。快乐,我告诉自己,翻了个身,静静睡去。
第二天天空还是没有变成蓝色的痕迹,圣诞节。同学们疯得不成体统我不想参与。这本应该是一个快乐的节日罢,我为什么要快乐。上了半天的课放学,却发现跪在地上的乞丐越发多了。很冷很冷,有人在快乐,有人在乞讨,有人在相互祝愿彼此快乐,有人在别人快乐的缝隙中静静等待,看看别人的快乐能不能给自己多一点什么。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快乐,我回答说,是你们太快乐。
夜深了,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网游上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在游戏里买了很多圣诞字母和彩灯星星,带我到了幸福村。这里有无尽的白雪矮矮的房屋里面透出不明亮的灯火,一颗很大很大的圣诞树,静静地看着夜空的月亮。然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同在树上挂起了星星彩灯ABCD。天是深深的蓝色有着不明晰的月从云后透出的光线,有着圣诞老人驾着驯鹿从天边划过的影子飞得平平稳稳,载着满满礼物。我在树下站了良久听着窗外的人喝醉了发狂似的奔跑的声音,发现自己好快乐,平静而难以言喻。然后我用魔法点亮了夜空如同在大地之上独自精彩的烟火,告诉所有游戏中遇见的人,圣诞快乐。
然后他们都会停下,向我笑笑,说,圣诞快乐。
凌晨我从床上爬起来关掉手机的铃声,却看见桌上放着一盒小小的巧克力,和一顶红红的圣诞帽子。穿着睡衣戴上帽子我捧起巧克力的盒子,看见爸爸在上面小小的字——圣诞快乐。他必然悄悄近来悄悄放下礼物悄悄溜了回去满心是期待天明的欢喜,却忘了礼物应该是平安夜时就送给睡梦中的我。
记得从小到大父亲都会在圣诞节的晚上变成圣诞老人来逗我,直到我长大的那年看见父亲的花样不再快乐。那年我沉溺在自己的心情中却没有好好看清转过身脱下帽子的父亲的失落。圣诞快乐,圣诞快乐,凭什么不快乐。特别是在别人以自己的快乐为快乐时,又怎么能不快乐。我捧着盒子快乐地流着眼泪,窗外一直下着没停的雨,圣诞老人的驯鹿却不曾偷懒过,一直静静地飞着,飞过我的窗前,带给我快乐。
同学发短信来说,街上有好多情侣,牵着手在雨中走过。我告诉他,圣诞快乐。 2005-1-15 BY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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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4 发表于: 2005-02-05
[原创]为——祭爱尔纱
Gunslinger Girl里面创造了一个奇迹。爱尔纱。绿色眼睛绿色裙子的爱尔纱,一低下头,高贵得难以触摸。
所有的人都来自深渊仓惶而措手不及,没有选择的余地。但那深渊却不再会带给谁伤痛,因为伤口不再痛了,自己早已经忘了。故事里面创造了一个太完美而又太过不完美的世界,作为旁观者的我只能信服,用整整一个灵魂的重量去信服那些未曾发生在现实却是确确实实正在发生的节奏。不能想太多,再想兴许谁都会迷惑然后颠覆,不明白这世间的真假错乱虚伪麻木,只剩下魂魄颠簸流离失所,没有归路。
这是不行的。前辈们从我一生下来就不停地说着世界是多么的美好我们要乐观要向上要积极地生活。花朵。要相信生活的美好为了祖国的明天生活。
为了。
指代性很强的虚词。

爱尔纱一样来自深不可及的底部,但她只是一个死去了的配角。绿色的眼睛绿色的裙子,桀骜不驯挑起的眉角。配角的卑微是天经地义的这是故事从一出生以来就有着的定律。白马王子身后的仆。我们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在到来的路上经过了哪里,绿色的眼睛里面只有高贵的固执,固执地宣誓要用一生一世的所有奉献给她的劳罗先生,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主。但倘若不是从死亡的边境走来,她也便不会出现在公社这里。这里只有被救赎的被重新赋予生命的孩子,这里是幸福的禁地。
人工付与是一个新的名词,来自这个特殊的故事。人工付与能继续已经不能再继续的生命,用一个由碳素构成的躯体。人工付与能改变生命的感情,拟定在生命中最重要的魂灵个体。命令。
大概这样的定义使得这个名词有了被诅咒的含义。人们总是固守着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这是真的感情,真的。伤了会痛,痛得撕心裂肺的人性,生来就有的不可改变的本,决定一生决定一个人的根。人们总是说爱上了一个人就是真的难舍难分哪怕生命都显得不再重要舍生忘死,真的感情。但人工付与可以改变一切恰似改变人性。人工付与可以改变那种看似神圣不可侵犯的命中注定。对人性的亵渎。有茹血的意义。
但怎么说都无所谓了,至少那是一个不能再继续的生命。一旦继续了,就恰似新生的开始,虽然注定短暂但也无可非议,否则生死本上的白底黑字,要怎么写才清。
人工付与让爱尔纱属于劳罗。爱尔纱的劳罗先生。电脑告诉爱尔纱要用生命去保护她的主,要用自己的所有为她的主付出,最为可敬的忠诚。
然后爱尔纱睁开眼睛看见了劳罗先生她的主然后爱尔纱沉沦在太深的沼泽,不再复出。

为了劳罗先生做完所有,期待什么。为了劳罗先生。即使双手沾满了鲜血黏绸而又肮脏,这算得了什么。所有的时间都要为了劳罗先生而使用,在没有亮着灯的屋里擦亮步枪,为了劳罗先生而幸福。为了。屋里一无所有窗台上那张劳罗先生漫不经心的照片是自己的所有自己的所有就是劳罗先生,别无其他。
这是人工付与的安排,却依旧出自魂灵深处。看了心痛。那么倾国倾城的付出。
但劳罗先生却不在意罢,爱尔纱只是一个义体,是自己作战的工具。义体没有太长的寿命不能再用了换一个也行。只是自己需要一大笔钱,公社丰厚的收入,要努力的工作下去。
倘若劳罗有那么一点闲心朝着爱尔纱发发脾气就好了。倘若爱尔纱的工作有缺陷能让劳罗来一顿责骂就好了。至少我不会看到那双高傲的绿色眼睛里面不可抑制的失落和绝望,那痛楚来得比暴餍的训斥还要深刻,不小心动一动身体就听见心碎时空荡荡的回音。落了满地碎掉的琉璃。
爱尔纱。痛着的爱尔纱。希望得到劳罗先生一点点表扬的爱尔纱。不屑于和公社的其他孩子说话的讨厌的爱尔纱。在阻击时被推开的爱尔纱。静静地看着不属于自己的阻击枪时的爱尔纱。绿色的眼睛绿色的裙。爱尔纱好漂亮。
爱着劳罗先生的爱尔纱。劳罗先生根本不在意的爱尔纱。
她却还是说,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时间可以活着,所以我的时间都要为了劳罗先生而使用。
海瑞塔告诉祖捷,如果我爱一个人爱得不行又不能得到,我就会杀了对方,然后这样。
这样就是把手枪对准自己的眼睛。子弹横穿脑部。

大地上有着白色的雪惨苍而冷落,淅沥沥淅沥沥一大片一大片在大地上空陨损然后沉远,有着不可言喻的温度。爱尔纱充满期待地带着她的劳罗先生站在了公园的夜里,夜里的公园。
这是爱尔纱的劳罗先生给了她名字的地方。爱尔纱·德·西卡。在这个平静的公园,很久很久以前。大概这是劳罗先生给予爱尔纱屈指可数的拥有里最为重要的一件罢,爱尔纱告诉劳罗先生自己心里充满的珍藏和感激。爱尔纱·德·西卡。多么好听的名字,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把名字当作宝贝般珍藏,在绿色的眼睛不能透析出的内心。爱尔莎·德·西卡。劳罗先生唯一一件用心去想了想才给出的东西。成了她的所有。
劳罗先生冷冷地听着爱尔纱的言语,然后转身,说回去。漫不经心。倘若有感情,无论是生气也好难过也好开心也好痛苦也好,只要不是没有所谓的不在意。爱尔纱是劳罗先生的爱尔纱没有劳罗先生一切都是惘然这是生命是命令是所有一切的所有。不在意。不要不在意。如果有心情,那就讨厌好了,恨也可以,诅咒谩骂都可以。不要不在意。
义体的终极使命是保护主人的生命。命令。爱尔纱拿着枪对准了劳罗先生的背影。平静。绿色的眼睛依旧看不清,内心的动静,似乎没有波澜,无可名状的凝。
这是命令的沦丧么。杀死自己必须要保护的主人。爱尔纱太爱自己的主人爱到了没有挽留的余地。这爱,是不是命令。劳罗先生倒下的钝音。
然后枪口转过了方向对准了自己,自己绿色的眼睛。没有眨眼的凝视凝视着枪口深邃的通向,遥远的彼岸。紫红色的血液绿色的裙,爱尔纱伸开双臂倒在公园的地上,那个自己珍藏了最宝贵的名字的地方,和自己的主人一起,留守,在记忆没有办法触及的深处。

爱尔纱死了,和劳罗先生一起。爱尔纱不会寂寞,因为有劳罗先生陪着。哪怕劳罗永远也不会明白这竟然是真的,爱尔纱还是爱着劳罗。灰色的天空有纯黑色的乌鸦飞过,讨厌的鸟,总是用黑色的羽毛抚过哀伤惨淡的面容,不在意旁观者的失落。公园的地上盖满的纯白的雪,似乎本是可以掩盖所有,却偏偏蒙不住血的红色。微寒的早晨,两人身旁是血绯红的不张扬,两人的周围是雪灰白的不清晰。互不干扰。爱尔纱和劳罗先生。爱尔纱和爱尔纱的劳罗先生。
血的色泽是相同的刺眼。绯红。在这个灰色的清晨。有整整一夜的雪企图掩盖的。颜色。
这是一个安静的故事没有喧嚣的痕迹,甚至有一些惨淡,没有办法回避的事实。凝视的是爱尔纱最后伸开双臂平躺在地面上的姿势,像是拥抱,头上无尽的灰色天幕,却没有人回应。右眼只剩下血液慢慢向外渗流,恰似泪水。高傲的眼是轻视所有的寂寞,永远不会流出一滴泪来,那是亵渎。唯有血能够解释那种痛苦的程度,销去了所有泪水持有的柔弱,却是坚强而高贵,绿色的眼睛看不起的所有。
为了。为了自己深爱的劳罗先生。为了他的所有。为了那么深地爱他。为了不失去。为了。
爱情在哪里都轻而易举,却唯独在这里止步不前。
于是那爱情无论是不是命令都无所谓了。感情终究还是感情来自人心的最深处。神圣的领域,被世世代代盲目地供奉崇拜着,强调真情就是全部。爱尔纱的死其使本来就只是一种刻意的迟到罢了,命运安排过她要乘坐这一班航船到彼岸去,然后在不经意间看见了她空置的座位。然后命运生气了,要让爱尔纱马上离去,然后爱尔纱坐上了下一班船,到了彼岸的港口。只是这次,有着劳罗先生和她一道走。再不寂寞。
纪念这个高傲的魂灵,她付出了自己的所有,无奈地遵循了命运的摆布。
为了。他。她。做了所有。
指代性很强的虚词。
2005-2-4 BY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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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5 发表于: 2005-05-03
[原创]祭奠爱情
在今天的夜里我静静推开黑色檀木的古老窗棂,被雨水沁润过的黏湿。雨季缓缓的来了,不看天气预报的小猫还以为是夏天的突然降临,仓皇得不知所措看了不忍叹气。
我只是在这样一种温存的空气里想起了我久久未曾想过的流失爱情,想起了白天那一抬头就不能睁眼的明耀光线,还有灰蓝的囤积了太多云朵的天。
我相信天空总会变成不再潮湿却也不很干燥湛蓝,夏天快到了,它将带给我不会伤痛的灵魂。
我只是很舍不得那个注定要走开的你。
太爱我的你。
其实爱情永远有的是说不清的疑惑和固执,那些不安分而急躁的孩子总有一天会失足在它脚下,它看了却隐隐地笑。
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总是说不清。
杜鹃花大多大多肆意地张扬在广场上,一大片一大片毫无顾忌地绽放然后淅沥沥地零落,于是夏天就到了天空会便会它应有的样子,就像童话里永远画不出的颜色。有些事情看上去很明朗,待身边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该抬头看看寂寞了永生永世的天空。然后回想起一直都在寂寞着的自己。就算是在他拥我入怀之时有过的浓烈幸福也不足再记起。但愿那时候我是真的很幸福。我知道那一刻我是真的很幸福
被一个人那样深地爱着,谁会不幸福。至少是在第一时刻的无与伦比。
这个夜里我将祈祷,祈祷来生的自己会爱上你,来弥补我今生的对不起。
全身上上下下涂满了小护士的强效防晒霜,换掉平日一尘不变的黑色装束,代以纯白色的网球衬衣和短裙。然后我走出树荫仰面看着没有直射也能穿透云层的光线,发现闭上眼睛之后也能看见一片不明晰的亮色,就如同很久以前不小心路过的光怪陆离的梦境。阳光炙烤着我的皮肤我感觉得到它在我身体上敏感的跳跃。好痛。
然后我想起口渴的时候他会和我喝同一瓶冰冻的百事可乐那温度骤降,让刚才那在仿佛有的天堂里惶惶不可终日的一幕由太过明亮的幻灭变成了只能哀伤凝视的真实。其实本来我不想想起的,就算想起了也不会太在意。
回家的路上风景很美。有不再炙热的风。缭乱的肆意的头发。遮住眼睛。
那风从透明的窗后灌进身体,我只是想起了什么而已,有些感伤。
我想起了我们一起走过的回家的路,我们一同躲避的炙热,我们共同迈过的此时只能被祭奠的爱情。我有时候会觉得好可惜我想回去,但是就算回到了过去天荒地老的信誓旦旦也只会有一个人去留守。我只能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谢谢你给我的爱情,我有过的爱情,我正在静静祭奠着的爱情。苍老的天空必然也会哀伤因为现在他哭了,漫天下起了安静的大雨。那种瓢泼很是孤寂,我想一不小心他会淋湿很多东西,就像孩子未干的尿布,抑或是我留在操场的校服。还有没有归家的浪人,以及打开窗户的自己。
我在一次闭上眼睛,任疲倦肆虐侵蚀。冰凉的雨点落在我的脸颊我就像哭了一样,却哀哀笑着慢慢地呼吸。桌上的每一张纸都湿透了没有温度的雨水,每一张纸上都曾写过的那个名字,慢慢在水里沁开,散开,再也分不清。
夏天要来了罢,我猛然看见了一片湛蓝。
祭奠爱情。
2005-5-2BY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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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6 发表于: 2005-06-30
[原创]一个下午的荒诞年华
堆在桌面上的CD成了我窥视窗外天空的玻璃。半透明的盒子让蔓延过来的光线没了焦点,顿时柔弱紊乱,像极了温存的洗澡水停住时弥漫在空间里有些忙乱的水蒸汽。我甚至可以看见它们在眼前忧郁地飘过然后“噗”的一声爆掉,没了痕迹。
碳烧咖啡的浓郁总让我忍不住想起儿时见过的一张信纸。蓝色的天蓝色的地蓝色的草蓝色的空气,没有太阳却依旧明媚,照亮世间的光线来自不在纸上的另一个角度。那时也是一个下午,我和一群调皮捣蛋的小鬼把信纸折成了飞机,捧在手心爬上六楼的房顶。于是它乘风而去飞上的是和纸一样蔚蓝的安详的天。猛地想起那架飞机竟飞得那么高那么远而且平稳不摇晃,就算小孩子拼命睁大的眼睛也不曾看见它在视野中合乎常理的坠落。我们像大旱后目见雨水的农人般欢呼雀跃,也从此确信了纸飞机都能飞那么高那么远而且永远不会陨落——那时说永远这两个字是很清晰的,小学生戴着歪朝一边的红领巾口齿明白声母韵母清清楚楚,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飞机还是蓝色的还在天空中缓缓飞过,仰望它的孩子不见了。
褐色的咖啡杯空掉了,杯口还在热腾腾地呼出幽灵一样透明的蒸汽。无论如何它最终要有和世界相同的温度,热量传递是公理。我在想我是不是又多话了。
确实应该停止自己这种意识流的写作方式,否则考试就不要再想及格了。日记和非主流另类摇滚养成的坏习惯。就当这篇下午的思维蔓延是我最后一次凭单纯意识控制的写作罢,这段混乱的时间是需要祭奠的,它荒诞而唯美,记述过我渐渐长长又被剪短的头发。
一种颠沛流离的惶惑。我伸手打开 CDplayer.
阿格里奇的钢琴是中世纪传奇故事里一支难以名状的神话流派。她像一个虔诚的清教徒般用双手真实地倾吐着自己安静的魂灵。只可惜,也只因如此她是一个隐居者,她不爱让世人再想起自己。我只好把那几张仅有的录音脆弱地珍藏在桌旁无时无刻不反反复复地凝视。看见了帕尔曼血红色小提琴的海报。半身残废的犹太人鸣奏的是悲哀到骨子里的弦。
“温暖的阳光投射在城内建筑的石墙上,整个城市弥漫着金黄色的光辉,明亮而美丽,圣城耶路撒冷就在这一刻以最原始的姿态喷薄而出。”《国家地理》这样说到。舞台上镁光灯下的帕尔曼微微闭上眼睛,苍老的手指轻轻划出弧线琉璃,微颤的银色琴弦霎时颠覆空气。
慢慢把CD们从桌上放进柜子,点一点竟约有500张。五年来贫困中的执著积累。金色温暖的光线从渐渐消失的屏障后明晰起来。我更换了碟片,听见列农和披头士的吉他奏出不整齐的和弦安定,充满了丰沛的幻想和憧憬。窗外的光已被窗棂调和成了用精制描绣过的白瓷茶杯里红茶的琥珀,微微上扬的勺子里睡着没有影子的方糖。天的安详一如诸神的黄昏般辉煌。
一个下午的荒诞年华,装过碳烧的杯子盛满了黑褐色的哥伦比亚。时间滴过我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看渐渐由刚蓝变成玫瑰红的天空看被楼房挡住的消亡中的日暮,虚度光阴什么时候有了一种不再卑劣的充实感。梵高浓烈的色彩在闭上眼的一瞬一闪而过,我忽然发现记忆中的天空竟是不合逻辑的明亮一如他画中色块的斑斓颠簸。头顶就像一大块冰糖空气弥漫茶香,一个下午的荒诞流失,年华易逝,意识的洪流降成了雨水在蔚蓝没有云的天空中旋转打湿了永远不会坠落的纸飞机,小学生干净抑或是不干净的红领巾是天幕底下漫山遍野的红色花朵。
咖啡杯子又空了留下碳烧的浓和哥伦比亚的苦。荒诞结束。我在CD队里苦苦翻找那张空白的数学卷子。刚才一时冲动穿着拖鞋在它身上踩过,一次又一次。
后记。
荒诞在暮终的半空中拔节,年华烜干浮华带过,琵琶萩芒终成土傍生途死路,自青天白日,抑或夜色如水,雨打芭蕉一如故。
2005-6-30 BY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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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7 发表于: 2005-07-15
[原创]坡

生活在这个颇为贫穷的城市大多数人都会无休止的抱怨。这里常年的灰色云层,永远不会减少的的士,让人恶心的黑色废气,天天平躺在大街小巷的乞丐还有只要一有光就可以看见的被人们呼进又吐出的粉尘,没有干净的繁华的高楼街区白领丽人,只有肮脏的没有表情的陌路人,匆匆擦肩。
灰色永远是城市的主题。天是灰色的街是灰色的人是灰色的心是灰色的,这种一年四季难以改变的色调放肆在半空中,人们抬起头用飞灰般的眼睛凝视,压抑得想要呼吸,却吸入了二氧化氮一氧化氮二氧化碳以及汽油煤油等等的恶俗气味,顿时恶心得要把灵魂给吐出来。
每一天我都会在这个城市里慢慢睁开眼睛喝掉咖啡然后穿上鞋子出门,像是要远行。路上的我不会停留,就像是身边那些真正有目的地的路人,他们的眼睛告诉我自己很匆忙然后很没有礼貌地撞开其他人,向前疾步。不过我总是伫立在一些很特定的地方,譬如说,坡。
第一个让我止步不前的坡其实是一个地下通道的自行车专用道。那是在城郊的一条嘈杂的马路,宽阔而驶满了载着萝卜白菜的原始摩托车,废气和灰尘扬漫天际。那时我就静静地站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向上张望,面前长长的斜坡就像一条可以通向彼岸的桥,一直往上蔓延,外面有天空虽然是灰色,但依旧明亮。
头顶上是劣质车辆驶过的呜咽,不注意听或许还可以理解成为繁华的车水马龙。于是意识到自己身在暗处早已被黑暗包裹吞噬,这是一个坡的底端,在仰望看不见的顶端。安静得几乎可以成为寂静了,我周身的世界。
从此我便多了一个梦境。站在黑暗的深渊顺着缓缓上上蔓延的坡,仰望。平静得像当时头顶上灰色没有层次的天空。
放学回家总要乘车,有一路车总会经过一道倾斜向下的马路。没有站,从不会停,只能看车窗外那条弯曲伸向不见底的下面的坡晃眼而过,总是记得不真切,而且每每如一。我告诉那时还在我身边的他,我想去看看,他总是安静地答应。有几次打的放学,司机走的都是一条路。开始还不注意,后来却发觉自己其实正从那条坡的底下向上走,走出来便是公交车必经的大马路。
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唯美就总会瞬间灰飞湮灭。一段时间过后他不再在我身边,却时常提起那条我曾经想去看看的坡。只是我知道,只有在车快速驶过的那一瞥,那条被高高矮矮的居民楼夹着的窄窄的陡坡才会通往一个我等了很久都没有去成的城市,可惜当我停下了走过去向下俯视坡的尽头时,那个城市便会静静消失,不再有一点痕迹。
那个时候我正游荡在不知道是哪里的街区。天空是难以言喻的湛蓝带着不同颜色的云。我知道自己应该珍惜这样一种时间仿佛是上天不经意间的赐予,赐予这个似乎被诅咒着的城市童话般的颜色和温度。我执意仰头看天看天那种会让我忘记自己的色彩,大朵大朵缓缓爬过的云如同在迁徙,统统静静向南前行。天空中划过一群灰色翅膀的鸟,它们不停扑扇翅膀的神情让我想起记忆中路人们为了活下去在晦暗中的苦。鸟儿们绕过一圈又一圈的弧线最终飞进了一座红砖的楼房,那楼如此明晰的颜色在天幕底下慢慢深刻在我视网膜的每一份角质,灰尘仆仆的窗台上肆意地开出火红色的花,似乎烂贱,却足以映出白色阳光中最饱满的鲜红。前面是一道很长很长的坡。我站在坡的最高点向下凝望,再也迈不开步子。
金色的阳光打在光滑的路面上,反射到我眼里一片晃眼的碎金。车来车往,没一辆干净,却伴着路边菜农们的叫卖显得格外平静。贫穷的民工和乞丐横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在沉睡,脸上映出对如此温存阳光的一种平和的贪婪。他们把红红绿绿早已经老化了的塑料布塑料盆如同宝物一样的珍藏,有房的塞在楼顶,没房的背在背上,只需一件蓝紫蓝紫的破布就可以保暖,从不会失落抑或是迷茫。那些挑着祖传的担子到处走着卖白菜萝卜小黄瓜的农人寻找着浅浅的树荫,向每一个人咧开嘴傻笑,还不忘指一指自己箩筐里的菜蔬,颤颤地数着一天下来一角一角的零钱。头上是红砖的老房,还有湛蓝纯粹的天空,以及云朵不合时宜地爬过,缓慢而笨拙。
生命原来是如此世俗而平和。不用钢琴不用咖啡不用每天下午必不可少的红茶方糖,就这样以自己最原始的状态喷薄而出的自然。它并不需要经过修饰才会唯美,更不需要摆出姿态才有价值,只是如此贫穷如此肮脏的自得其乐,看灰色的鸟飞过,看爬满蟑螂的老屋里红花绽放,看自己箩筐里的白菜一点点卖光,看有人给自己活儿做了,看自己荷包里的角角钱越来越多,这种单纯的对活下去的追求,此时此刻竟来得让人有点嫉妒了。
他们相互粗鲁地招呼,猛的哈哈大笑,鸟儿们却似乎习惯了,停在楼顶看着天空,时而抖抖抖抖,理着没人会欣赏的羽毛。
阳光消失的最后一秒我回到我的房间,发现我根本没有注意那个坡在哪里。问谁,谁知道。谁会留意。那里只是一个世外的菜园子,只有没目的到处乱晃的影子才会不小心留步看见,一旦错过了,马不停蹄。
只是自己还依旧在这个城市里来来去去地飘荡。兴许,什么时候我又会迷路在一个很远很远的街区,蹲在尘土扬起的路边看,看他们朝我不解地笑,看红色砖房的安静和古老,看湛蓝抑或是灰色的天空,看轻轻下泄的坡道,呼吸,便明白了自己存在的实感。
2005-7-15 BY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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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8 发表于: 2006-01-25
[原创]小熙再见
想念你傻笑
想念你睡觉
想念你九块T-shirt
和你防晒霜味道
——某熙某年某月某时发给某人的某条短信
不难看出我是个神经不大正常的人。
天空灰泽抖落出照亮世界的慵懒光线。它们和夏的蝉鸣一同构筑出了不知疲倦的无聊,即使还有太多事情没做。现在的教室窗外没有印象中不变的高高在上的天空,我也不能再以一只猫的姿态守候一整天云的变迁。那时候教室窗外是没有边际的广袤,蔓延过顶楼教室巨大玻璃窗的边缘。照亮世界的光来自不在视野中的另一个角度,那光线被摔在大地上像扬起的尘土,于是我们都亮了。然后我可以看见很多东西,譬如说小熙脸上绽放的青春痘。
可惜现在的窗外天空换成了学校里成荫的花园。让人苍老叹息的亘古的天一下子消失长成了会哗啦哗啦摇动反射水花般光点的树,不停地生长得实在,绿在每一个夏天。
我们都是天幕下庸俗上映的小小生命,被恩赐了稍纵即逝的点点光阴。
那时候的课桌比现在的要舒服得多,我感觉它要柔软一些,更适合自己直接把头搁上面的睡觉方式。每节课我都会睡得很沉很深命都差点给睡得蹉跎,却总会听见旁边不怀好意的窃笑。于是爬起来摇摇头,猛然转身朝右边的小熙一阵狂打,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这个世界清晰了。
两年来中考第一名考上高中的小熙时被我给活活打傻的,不过他似乎觉得这种解释实在没有面子,硬要纠正说他是吃青霉素吃傻的。对于这个我没意见。
秋天的时候他每天下午从他奶奶那里带来两个青色的桔子——当然全会被我抢走。我用黑色的水性笔在桔子上画上一个微笑的脸,然后抽搐般看着它不停地笑,不停地笑,笑到全班人都转过来看我怎么了,笑到肚子都饿了眼泪都干了也不停下。这时候的小熙也会凑过来一起笑,像两个标准的傻子,还拿出烂得像早餐奶盒子一样的诺基亚手机给它拍照。何等全心全意地笑着,最为完美弧度的快乐。
倘若有人问我为什么一直笑,我能给的所有理由也只有指一指桌上微笑的桔子,然后笑得更颠覆,让所有人惊讶地伫立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感叹说“疯子”以后走开。
有一次我把画好的桔子送给楼下的男友。他莫名了很久然后接过吃掉说谢谢,我霎时有了一种孤立无助的哀伤,好远。只好走了回来看见小熙递给我另外一个青色的桔子。在画一个笑脸,开始另一个下午没有停息的疯笑。
我们是一起的。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是疯子那世上就不会有悲哀了。恩。

这两年小熙给我买水买吃的买礼物的钱估计不下四位数。谁我都愿意打关键是谁愿意挨。一天一瓶农夫山泉,过了两个夏天两个秋天两个冬天两个春天,又到了夏天,小熙不见。我还是想绕过小卖部坐到教室里看着窗外的风过雨起风过雨停,告诉电话里的小熙农夫山泉凉的不要冰。我不想离开不想前行不想坐在一个不一样的教室看不到天认不识人抓不到小熙,我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抱着他送的420块钱威尔森室内专用篮球在大街上招摇地飘过。我想起冬天里我三个月三个月连续不好的重感冒和小熙包里永远用不完的白色纸巾在桌面上堆成垃圾的山,那时候各种各样药的味道,下午四点半准时开始的发烧。我想起自己不停顿的沙哑咳嗽和小熙对我说“不要死啊”时的郁闷表情,晚自习的教室,电视台热播的智障动画片《足球小将》,大空翼“啊~”的一声,一跳五米高。还有所有高中生竟统统专心致志地凝视那些弱智场面的带过,整个教学楼齐刷刷地闪着电视的光线和足球小将非常人腾空的无敌声音。
这证明了完全的封闭住校直接会导致学生智力的退化,每天可以看半小时的新闻联播和恩赐而来的二十分钟《足球小将》,每个人一开口会唱的歌便是新闻联播的片头曲。或许还有广播体操的伴乐。
每天不得不看见的小熙的脸。
只是现在没办法再看见。
上高二以后终于不用再体验集体生活,人的思维也正常了许多。语文课让写诗,他憋不出来,就干脆把周杰伦的〈七里香〉的歌词抄了交上去,并颇有反侵权意识地把“铅笔”改成了“钢笔”。不料老太居然给他批了个极高的分数。我说这是剽窃,他一脸怀笑说我只会剽。霎时这一句惊醒梦中人我转透露出一个更夸张的笑容。
你原来只会piao啊。
嗯……嗯?
“嫖”还是“瓢”自己选一个。
无奈之下正常人都会选后者,于是小熙被我名正言顺地更名为瓢瓢。非常形象生动地描绘出了他马桶盖头型的主要特征。
夏天闷热而潮湿的空气流过颊边不忘留下一抹汗珠,那些各种各样让人头大的气味便毫不缅甸地肆虐,猪猪的脚臭便顿时成了炎热的代言物。那一天我是永生难忘的。方圆五个桌子的人都转头用一种惊异的眼神凝视猪猪久久不能移开,而我,就直接落座在猪猪的右边。我终于明白在充足的氧气中仅加入另一种刺激嗅觉的气体同样会致命。整整一个阳光明媚惠风和畅的早上五节上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的课,面红耳赤口吐白沫的我不止十次想直接跳出窗外拥抱蓝色美丽的天空。却都被已经熏得奄奄一息的小熙挡住了。我把自己和小熙涂满小护士浓浓的美白防晒霜以抵御微笑的猪猪桌子底下以夸张速度排出气体的攻势,每每一阵气味袭来我舍生忘死大喊一声“来了!”在猛然大吸厚厚抹在手背上的防晒霜气味狂推小熙,小熙见状赶紧抓过防晒霜瓶子对着鼻孔伦起物理书朝猪猪一阵猛扇,一场遭遇战过去了。周围同学见此纷纷效仿,相传效果极佳。
很热很热的空气世间光线散乱肆意,每个人的汗水都打湿了肩膀弄脏了黑水白底的卷子,却依旧没有人在朝自己扇风。早上过去了,兴许能一直微笑着大摇大摆去吃饭还不停说“我们教室通风啊吹得我好凉快”的,只有猪猪了。
我还记得小熙在最后的半迷状态含含糊糊对我说,我闻到了香酥鸭的味道。于是我有一天时间没有吃饭。
我不正常的大脑说敏感时敏感得上知雷电下通云雨,说木讷时却木讷得俨然一冷血动物。那天我坐在篮球场遍小熙在场上打球,我看见他跳起来然后重重砸在地上再没起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平静得像凉开水。他被送到医院接骨头的时候一个人坐的我终于开始感觉好寂寞。小熙断了右手只能用左手写字,写的却依旧是和右手写出来的一样一手好字。字帖一样。
现在那些他为我抄下的笔记只能被合在本子里,他的字和我的字对比在一起,刺眼的差距。想起当时的漫不经心,却只留下回也回不去的记忆,让我再同样苍白的灯光下凝视,记起,再合上,已是过去。
——我说人家都讲一个人写字就和自己的长相一样,咋你的字这么好人却长这样呢……

我们本来都以为大家是不会分开的。我们班成绩不错纪律不错组织不错学理的人也多,本来都是保证好了高三文理分班后按原来的位置坐,坐完最后一年用来小心珍惜。谁会知道就班主任给学校上报的一句话,一个字,所有准备好一同出发的幻想统统灰飞烟灭消失在学校的各个角落,连再回到过去的教室看一遍教室里一个不缺的人的机会都不给。我们被拆散在那些陌生而局促的班级里,来不及回头就开始适应,人潮涌动冲散了我们一起来时的队伍。
上楼梯时每次都会走错路,站在很久以前那个天天大大开着的铁门口。那个顶楼的被尘封了的教室巨大的窗子可以看见的苍老天空,每一张坐过的椅子刻过的桌子写下的字,最后在一起的一节课,右边的小熙。我突然想起走的时候自己忘了给他说再见。
直到那把灰尘布满的黑色铁锁再也没有校工来打开,我才想起自己已经属于另一间教室,那个窗外满眼耀动的绿。左拐的弯道总是右拐上楼,走回这层没有人声的教室,推,门不开,每天误入同一个梦境。
很班主任怎么下得了这颗心,纵她有千百万个拆班的理由都滚去死,全世界我们在一起才是真的。
凌晨三点我真开眼睛看见不黑的天空,有虫鸣。我们原来都只是天空之下庸俗生长的小小生命,时间从不为我们停止瞬间什么都会消失我的钢琴我的咖啡那些树木那些声音。
在黑暗里我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些发生在青天白日下的画片明晃晃不真切,我和小熙看物理课曼丽姐身材惊艳,看数学课冬梅姐把本来要砸自己的粉笔正中前排大鸟的脑门心,看老郁穿得像只飞蛾似的飘进来看王老太三年不洗不梳不管理的头发。我和小熙看窗外天空看天上风筝看手里的数学优化,看着看着便倒下去睡了光打在脸上温存的气味,然后猛然惊醒又见狂笑不已的小熙。
我们都曾相信不会忘记。
小熙,你还记得我唱的那首歌么?
……有么?……有很多嘛,哪首哦。
那首很忧伤很忧伤的,我从高一进校的第一天就开始唱的歌,一直到现在,你还让我不要总唱这么忧伤的歌,还记得吗?
你唱歌就是我恶梦。不知道是哪首。
原来已经忘了。Greensleeves.
Hum……
Alas my love you do me wrong
To cast me off discourteously
For I have courted you so long
Delighting in you company

Greensleeves was all my joy
Greensleeves was my delight
Greensleeves my heart of gold
And who but my lady greensleeves

So greensleeves now farewell adieu
May good fortune prosper thee
For I an still thy lover true
Oh come once again and love me……

天气转冷,天空便成灰色没有云的深浅变化。年复一年阴晴不定的惶恐。那些一起来时的朋友已经蜕变成陌路相遇打声招呼都不知说什么好,尴尬挥手转身逃走的时候,大概所有人都找到了新的走下去的路。说这是命运最具讽刺的摆布也不足为过,之中我们都曾坚信太多。谁没有谁会活不下去谁没有谁就不能前行,儿时捂住眼睛大声撒娇说“我不我不”也终会不再哭,只是伤心那一念之间的伤心,怎么也找不回心头。一点一点,心冷得像块忧郁的石头,忘了叹息的理由。
现在是谁坐在小熙身边,她有没有上课睡觉的习惯。她用不用小护士又白又厚很浓很浓的防晒霜,她爱不爱莫名其妙殴打小熙的头。小熙你忘记没有,那个被你宠得骄横霸道不可一世的我,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的笑。
那些我借给你听的摇滚CD。
那堆你给我用的草稿纸。
那些你教我做我看你写的题目。那些题目上潦草我不认识的字。
那些我在草稿纸上的画,你起名叫“忧雅”。
还有我用了一节物理课为你做的“小熙断手像”。
忘了么?忘了就想起来好么?
好么?
还有高一那年在分校你拿给我画画的高潮墨水。
你唱的〈十年〉。
那个停电的夜晚你被我及时阻止的表白。
晚自习上我和你和大鸟一起唱的〈以父之名〉。A ya ya qie ke qie ke.
很远很远。
那个你用膝盖撑着我右手手肘写字的姿势。
那只飞到门口的鸟鸟。
那个你最宠最宠的神经病的我。
那些过去的不再来的日子。
不忘记。
——你怎么不发短信来?
——没钱。
——那就学〈英雄〉里面心电感应,我们意境中见高手。
——恩……你感觉到我说什么了吗?
——感觉到啦。你说我好帅。

不忘记。那段抬起头伸出手就能抓住你的记忆。
只属于我的小熙。已经不属于我的小熙。走了好远好远的小熙。
再见。
2006-1-25 BY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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