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想环游世界
瓷
我伏在哥哥胸口上哭着。这个时候什么也不用想,只要让眼泪和哭声一起流出来就好,大概这样一种轻松就是我喜欢哭的原因吧。
慢慢地,就像雨水洗刷过的天空一样,心头的乌云消散了。我的哭泣变成了抽泣。
这时,哥哥轻轻说:“小瓷……你再不起身……我都要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我赶忙直起身体,不好意思地要弄干脸上的泪水;好像已经湿了一脸,我用手背使劲擦拭着。
哥哥也坐起来,尽管脸上还带着疲劳的颜色,可是他微笑着——不是面对他人的商业笑容——而是我从小就习惯的真正出于心地的微笑。所以,一边擦着泪,我忍不住也笑起来。
司勘
小瓷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她骗人的时候,自己其实比被骗的人都难过。
现在她像只洗脸的小猫一样,那种天真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起来,又伸手搔了搔她的头发。
我拉开覆在身上的睡袋,站起身,深深吐了一口气。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妹妹的眼泪湿透了,有点凉呢,不过这种凉也让我精神了一些。又深深呼吸了一口这片沙漠中新奇的空气,我对小瓷说:“有劲么?我们出发吧!太阳都出来了呢!。”
“嗯。”她也站起来,拍拍刚才跪坐在沙地上粘在小腿上的沙子,然后,她向我伸出手:“哥哥,给你!”
她手里拿着的就是装着绿色药片的小瓶。“给我?你不怕我又乱吃这个吗?”我有点吃惊地接过来,但是心里真的很高兴。
“我知道哥哥不会乱吃了!因为哥哥一直很疼我的!”小瓷说着,还跳舞般地单足点地旋转了一圈:“好开心啊!今天终于对哥哥说出来了!那种难为情的话……呵呵……还有,还有看到了哥哥这个样子的脸哦!”她调皮地双手拉着我的脸颊。
我没阻止小瓷扯我脸皮的恶作剧,只是说着:“好啦,那就走啦!”
瓷
我把睡袋折好放进哥哥的背包里,提上我的小手袋,一起朝着已经不远的炊烟走去。
这趟旅途中的我们兄妹真的不知道该说是不幸还是幸运。
说不幸,是因为我们坐的飞艇竟然一出港口就遇到了完全没有预警的暴风雨,而且被雷电击毁了蒸汽引擎,坠落下来了。
说幸运,是因为我们兄妹两个竟然毫发无伤地生存下来了;其他乘客都不知所在,而我们醒过来时就在一起;我们的背包也完好无损的掉在一旁,什么物品都没散落,所有金银币都还在里面。还好因为哥哥的低落心情(还是该说是他的懒惰?),我们没有带上原本准备好的许多行李,不然超重的行李就应该寄放在飞艇的货物舱里,那么现在恐怕我们真的身无长物了。
奶奶突然让我们回老家艾尔夫看爷爷,我其实是不愿意的。罹患脑肿瘤的奶奶现在应该是很需要亲人在身旁照料的啊。可是她说很想能够在死之前把一样东西还给爷爷——那是一只银镯子。奶奶希望我和哥哥趁神女岛战争刚结束的这段安定的日子,回到艾尔夫有名的音乐之城——绿岭,也是爸爸妈妈的出生地,替她完成这个小小的心愿,同时也顺便见见从未见过的其他亲属。
玉梅
小瓷听我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这样说道:“奶奶,我不想去。”
“为什么?奶奶不是说过了吗,我住在这个疗养院很舒适,护士都对我很好。而且你不是也看到了吗?现在的奶奶身体状况很不错啊!每天都可以到花园去散步呢!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
“奶奶,你的病的症状不就是平常精神很好,可是一旦吐血就会吐个不停啊!现在说出身体不错的话来……明显是在自欺欺人啊!”
“小瓷……你知道什么是脑肿瘤吗?”
“……不知道……”
“那么今天,奶奶还是告诉你吧。脑肿瘤啊,就是脑壳里面长了一个瘤子。它致死的原因,只是瘤子对大脑的压迫和营养的霸占啊。所以我吐血,只是偶然不适的现象;医生都说过,不到那个瘤子长得非常大的时候,我就和健康人一样啊。”
瓷
奶奶分明是强词夺理。
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脑肿瘤这个病名,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样一种病;医生也从来不对我和哥哥透露奶奶的病情,说是奶奶本人的意愿。可是我知道,奶奶吐血根本就不是什么偶然现象。我记得自己很小时,就经常看见奶奶咳嗽的时候,捂住嘴的手绢上,也会有红色的斑点。我还曾经跟哥哥说过我的担心,哥哥也证实,他也看见过奶奶悄悄洗那些沾血的手绢,但是哥哥还安慰我,说或者只是奶奶的口腔出血而已。
可是在神女岛战争开始后不久,奶奶开始大口吐血,再也瞒不过我们了。当时哥哥还在为纷熙姐的遇害难过,突然又不得不为了奶奶的病开始忙于家务和替奶奶请医生,以及为奶奶担心;成绩本来不错的他没有考上大学,干脆进了我们这普朗特镇的公务所当上了抄写员。他说银行里的存款要留下来给奶奶治病,家里的生活费就由他打工的钱来承担好了。的确,每个医生都只能说奶奶的病大概是某种绝症,根本没有希望治愈了。所以我们不能预料将来万一有机会治好奶奶时,要花多少钱。
一天,一个医生终于确定了奶奶病的名称——脑肿瘤。他说现在的办法无法治愈它,乐观的估计奶奶的生命还有3到4年左右,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是让奶奶好好保养,希望病魔能自行退散。除此以外,那个医生就再也不愿意说什么了。
去图书馆翻过各种医书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名,所以对医生的话只有信服。
于是我们把奶奶送进了疗养院,让专业的护士去照料她。而我每天放学后就会去奶奶的病房陪她,下班后的哥哥也是一样……
玉梅
完全是灵机一动,我发明了"脑肿瘤"这种病.
那位医生很爽快地出演了我的剧本,真是个好心人.
两个孩子……我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些事情.否则我们何必远离故土,迁来蓬莱生活?
所以现在他们必须离开我.
对不起,小勘,小瓷,奶奶真的很爱你们.
瓷
"哥哥一个人去就好了,他一直很向往旅游.我不喜欢出门啊……"护士和亲人怎么能相提并论,我心里想着.
"是啊,小勘很喜欢旅行……这也是我想让你们去艾尔夫的原因啊.让现在的小勘改变心情,是一件重要的事."
"那么,就让哥哥一个人去吧!我陪着奶奶就好!"
"可是……你放心让你哥哥一个人在路上吗?"
"…………"
"而且,那位医生说我的寿命还剩下的三年,也快到头了.奶奶这辈子最后的愿望,小瓷也不愿意帮奶奶实现吗?"
"…………"
我真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奶奶这样一说,我就动摇了.
我从床头的几案上,拿起一只苹果,低头慢慢削起来.
奶奶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开始向我讲述今天疗养院里发生的一些琐事.
哥哥来了,他为奶奶带来了一瓶新鲜的草莓酱.他今天气色不错.
月亮由红色变成银白的时候,我和哥哥要回家了.奶奶今天却没有跟哥哥提旅行的事情.我在哥哥先出门后悄悄对奶奶说:"今天晚上我好好想想吧……"
奶奶点头微笑.
司勘
突然要我和小瓷一起回艾尔夫老家,奶奶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啊……
当小瓷告诉我她愿意离开奶奶一段时间时,我的头脑都混乱了:如果小瓷不去,奶奶有她照顾,我可能就放心地省亲去了;但是现在小瓷也要去,我丢不下奶奶,可是也不能不保护小瓷.
奶奶的气势十分强硬,和往常态度柔和的她很不一样.
总之我也答应运输那只镯子了.
雷厉风行,奶奶第一天把那只镯子交给我,第二天就催我们上路了.可是我们兄妹竟然还在家里逗留了10多天,才终于下定决心出发.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小瓷对奶奶说:"奶奶你发誓!"
"啊?发誓?什么誓?"
"我和哥哥从艾尔夫回来后,你一定要比现在健康!"
"呵呵……放心!一定!"
瓷
渐渐地,我们可以看到那座小城的轮廓了.
因为在出发前我装了些零食在手袋里,所以昨天沙漠中的我们没有挨饿。要是今天午饭前就能进入那座绿洲城市,就太好了……
就这么在大太阳下走路,感觉好无聊啊。于是我随便找了个话题:“哥哥,你从小就希望到世界各地旅游的。现在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一点点了!呵呵……”
司勘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旅行梦的呢?
我记得我所听过的第一个童话,是一个勇者踏遍全世界寻找他的公主的故事。那个勇者造访了很多国家,看到了很多奇异的风景,经历了很多千奇百怪的事情,遇到了很多好人和坏人。似乎就从那时起,我开始梦想有朝一日可以到各地旅行吧。
地理课本上是这样记载的:
一个叫银河系的大星系中,有颗叫太阳的恒星,围绕这颗恒星转动的9颗行星中,有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名为地球。我们的世界——中原,就在这颗有被称为月亮的卫星环绕运行的地球上。
小学老师都告诉我们,因为地球是圆形的,所以只要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最后就可以回到出发点。但是据说整个中原被一道巨大的山脉包围,历史上根本没有一个人,曾经翻越这座山脉,到达世界的另一头。所以有些人说,星球论本身就是错误的,我们这个世界只是个平面;也有些人相信,在中原之外,地球的其他部分,有着另外一片土地。
可是我也听说,并不是人们一定不可能翻过那座被称为昆仑的山脉,只是根本没有一个人曾经尝试过。
我们的蓬莱有时会漂浮到艾尔夫的最西边。我自幼居住的普朗特镇刚好在蓬莱西部的边缘上,这时就是我争取能看到昆仑的最好机会了。可是每次站在观景台上伸长脖子的我,都只能看到一片浓雾。
瓷
哥哥总是会捧着报纸一遍又一遍地看副刊上的游记之类的文章,可是哥哥到20岁都只出过普朗特镇两次。
第一次旅行是哥哥总喜欢一遍又一遍地给我讲的,他三岁那年跟爸爸妈妈一起到蓬莱最东边的金石镇的游玩。
虽然我觉得三岁的小孩不可能把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但是哥哥总是兴高采烈地对我讲——金石镇上好吃的土豆汤,镇中央广场上的雕像,一位好心的给他糖吃但是自己没赶上公车的大叔,妈妈抱着他坐在小船上照了相,在旅馆的露台上爸爸给他唱歌……
而我也总不厌其烦地听哥哥讲这些事情。因为只有在哥哥的讲述里,我才可以见到爸爸和妈妈。
而且哥哥也只有在这个情况下提到爸爸和妈妈时,眼睛里才会有那种闪亮的东西。
纷熙
初中二年级时,司勘作为我们学校的交换生去艾尔夫的首都乐亘底·拓勒生活了半年。那算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旅行吧。在乐拓学习的那段日子里他很快乐,因为他给我寄信回来用的信虫都是甲壳十分光亮的。
后来回国的他问我时,我一点都没有扭捏地承认是我放弃了那个交换生的名额,而向学校推荐了他。我的确有这种想法——接受了我的帮助的人一定会更喜欢我的,所以我不会介意别人说我做好事时别有用心。
司勘
爸妈去世后我就没有出过普朗特镇了,因为奶奶从来没有出远门的打算。直到13岁时老师问我是否愿意去乐拓进行一下交流。
能成为交换生意味着学校对你的承认,这种认可是我期待了很久的东西,于是我不假思索地当即便答应了。
那天晚饭时我宣布了这件事,奶奶的反应很平淡,只说了两个字——“好啊”,这让我有点失望;小瓷则撅起了嘴巴说我丢下她和奶奶一个人去外国的大城市玩那么久,是个没良心的人。但是她还是很热心地帮奶奶为我整理了行李。
纷熙
初二的那半年我经常去斯勘家玩,因为我想小瓷和玉梅奶奶一定都有点寂寞吧……有时我会在他家过夜,和小瓷睡一张床,讲话会讲到天亮。小瓷总让我觉得她是我的妹妹,可是和我家里那些堂表兄弟姐妹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
而且小瓷会给我看司勘寄回家的信。我很遗憾的发现,他写给我和写给奶奶及小瓷的信的内容完全一样。司勘怎么这么懒啊。
乐拓毕竟是个大城市,那里的信虫比普朗特出产得精致多了。本地的信虫都是圆形纽扣状黑色或褐色的,乐拓的却连鸡心形的都有,而且色彩丰富,还有和萤火虫一样会闪光的!信虫的寿命比一般昆虫长得太多了——有2年啊;而且生命力比蟑螂都强。他们可以在中原的任意两个地点之间送信,前提是曾经在那两个地方生活过。但是一只老信虫可以给新生的带路,所以信虫其实也是很聪明的。
司勘在乐拓给我寄回来的第一封信是小瓷送到我家来的。当时小瓷从口袋掏出两只信虫——一只老纽扣和一只新的闪光梅花,然后她仔细看看,把梅花放回了兜里,给了我那只旧得翅膀都快掉了的虫子。
司勘这个小气鬼,我心里骂着。把小瓷送出了家门后,回来拿出信瓶,把虫子放进去,洒了一点药粉。纽扣虫吸食了药粉,然后开始发声了:
“纷熙,你好吗?我到了乐拓了。以后再跟你联系。
“ps:以后写信给我就用这只虫子吧。”
我气坏了!这么短的一封信,用这么旧的虫子送,他还指望我回信!
把信虫从瓶子中拿出养在笼子里,我看着手中那个信瓶,第一个念头是把这封信给丢了,第二个念头是想节约一点,把信给删了瓶子留下再利用。
可是最后我还是把瓶子放在了抽屉里收藏了下来。
后来司勘给我写的信长度有所增加,但还是一样地无趣,全部是流水帐。而且有时是为了省钱吧,他还老土地寄用纸张写的信过来。
由信的内容可以知道司勘在乐拓还是一样容易被人忽视,可是他的语气总是那么开朗,特别是他和房东的儿子成为了好朋友之后,每封信的语气更是开心了。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让司勘取代我成为交换生,这个决定太正确了。
司勘
由乐拓回到普朗特后的第一次上学,我靠在家门口的牵牛花篱笆上等纷熙经过。
看见我站在那里,纷熙远远地就跟我挥手,然后跑了过来。
我们一起沿着香草街走着。
纷熙歪着头看看我说:“回来啦!在乐拓开心吧,是不是都不想会蓬莱了呢?”
“哪里……”
“半年啊!没想到你一点都没变呢……还以为在艾尔夫的首都你可以被熏陶得有气质一点呢——虽然你的样貌不可能变好看的……唉……”
“是吧……对不起咯……”
“嗯……”
“嗨,纷熙,是你吧……”
“什么?”
“交换生的事情……我后来才反应到——老师不可能想到我的,如果不是有人帮忙……”
“哈哈,还以为你会笨到永远想不出来呢。当然是我拒绝了老师而推荐了你啊。”
“……”
“怎么了?”
“谢谢你!”
“呵呵……那就请我吃糖啊!”
于是我连忙掏出薄荷糖递给她。
纷熙把糖果扔进嘴里,冲我调皮地笑笑。
我咽了口口水,说道:“真的谢谢你,纷熙,我这次在那里真的过得很开心。”
“不用谢了啊!呵呵……”她含着糖口齿不清地回答。
初春的风还是有点寒冷,对比之下阳光显得格外可爱了。我沉默地走着,旁边的纷熙好像专心于吃糖一样,表情很认真。
“谢谢你……”
“啊……3遍了啊,罗嗦!”她晃晃脑袋,不耐烦的语气,可表情还是那么高兴。
春天的第一片花瓣被风吹得飘下来了。这片我不知名的小小的白色花瓣落到了纷熙的头发上。专心吃糖的纷熙没有发现这一点,于是我放慢脚步,在她身后帮她把那个小家伙摘了下来。
纷熙
“喂,司勘,你是很喜欢看新鲜的事情和东西的吧?”我回过头,看见他正盯着手指上的一片小白花。
“嗯,所以我希望能多旅行……”
“我知道啊……”我抬头望望道旁的春树上刚开放的花朵。
“司勘,你记不记得你答应我的一件事情啊?”
没有回答。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记得的,唉……我无奈地回头看看,发现他脸红到了脖子根。
“是……哪件事啊……”
司勘
我答应过纷熙很多事情,甚至包括帮她生下一只小狗当宠物。
但是这个时候我想到了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发生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那是一次春游,老师带领我们来到了普朗特著名的观景台。观景台在镇子的最西边,大概也可以说是蓬莱的最西边了。人们在这里可以俯瞰下界,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特别让人痴迷。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栏杆建得离悬崖比较远,如果要再靠近边沿一点观赏景物,我们只能进入占星台,隔着玻璃往下看。
我来观景台的次数比较多,对这里自然熟悉。一向表现得乖巧的我此刻动了淘气的心思,于是偷偷离开班上的队伍,向那边被树木遮掩住的栏杆跑去。
“司勘!你在干什么?”
一般时候能注意到我的行动的人,就只有纷熙了。我转过身对她做出“嘘”的手势,她却一点都不在乎地走过来了。
“要是被老师知道了,可是要受罚的哟!走吧,回队伍里去!”她双手叉着腰说。
“纷熙,你想不想看好东西?一定是你从来没有看过的啊!”我毫不迟疑地开始诱惑她。
“什么好东西啊?”她竟然这么容易就上钩了。趁她失去戒备地走向我时,我一把拉过她的手,冲向栏杆。
我灵巧地钻过栏杆之间的缝隙,可是纷熙却用另一只手拉住栏杆不放:“不要啦!司勘!很危险的!”
“没关系的!看,这肯定有10米远!我们不会掉下去的!”我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双手摊开,比划着栏杆到边沿的距离。
纷熙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没关系的!我会飞的!要是你掉下去了,我来救你!”我面不改色地吹了一个牛。
“其实,我怕高……”她趁我放开她的手的时候,双手紧紧抓住了栏杆。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我有办法了!”
纷熙
结果司勘脱掉了他的衬衫和长裤,一只袖子系在了栏杆上,另一只和一条裤腿打了结,另一条裤腿则系在了我的背带裙的背带上。
“这样你就不怕了吧?”司勘得意地说。而我则有点哭笑不得:“有点难看啊……我被这些东西系着,你又没穿衣服……”
“别说那么多了!你看!”他指着前方。
我无法用语言描绘当时我看到的景象,只是第一次在离悬崖这么近的地方看着远方,让我觉得泪水都要流出来一样的感动。
很大的风吹得我摇摇欲坠,于是我使劲抓住司勘的手。
要是我说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么绮丽的景色,你们相信吗?
正当我看得入迷的时候,老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纷熙,你们在干什么?”
司勘
我们受到的惩罚就是在同学们对着玻璃窗外的风景发出“哦~~哦~~”的声音的时候,纷熙和我要站在占星观门卫先生的眼皮底下面壁。
纷熙悄悄对我说:“司勘……”
“嗯……”
“谢谢你……真的很漂亮……”
“呵呵……”我挠挠自己的脑袋。
“其实你知道吗,我想像我爸爸一样呢!”
“你爸爸?”
“嗯!我四岁的时候他不是飞走了吗?我也想飞!”
“哦……”纷熙偷偷瞟我一眼,又立刻移开了眼神。
我继续兴致勃勃地跟她说:“我以后一定要骑着一条龙,环游整个世界!”
“一条龙?”
“嗯,他有金色的鳞片,长长的尖角!我就骑在他的头上,飞到天外头!”
“司勘,这是你的梦想吗?”
“嗯!我要环游世界!”
“那,我也要一起去!你要带上我!”
“嗯,好啊!”
“不过我不要骑龙……我要骑孔雀!”
“孔雀?太一般了,骑凤凰好不好?”
“不……那我宁可骑天鹅……”
纷熙
既然说出了这种话,可见他真的是忘记了……
甩甩胳膊,我准备大踏步地向学校继续出发。
“不过……你一定要先不恐高了……”司勘轻轻地说。
突然我十分想笑,于是我真的笑了。我没有回头看司勘,迈开大步走起来。
“嗯……”我只是在心里回答了一声。
我身后的司勘,他听到了吗?